作者:钟盐

当传统农历春节来临之际,村上每家每户都在忙着杀鸡宰羊、置备年货,准备过一个肥实年。因为,今年风调雨顺,夏秋两季大丰收,加上粮补、经补、农机补等,群众手里积蓄日渐增多,心情格外的好。而村长大膘家却是另一番景象,冷锅冷灶,既没买菜,也没割肉,大膘老婆白大美天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眼泪汪汪,嘴里还不住地骂娘。几个闺蜜如约而至,劝了几句,个个唉声叹气的走了。

其实,这样的冷战,已持续了多日。原因是,狗旦的儿子小猫,奔三的人了,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老两口四下张罗,八下许偌,求爷爷告奶奶,给儿子信得一门亲事。女子叫红豆,家住山后村,初中毕业后在街上做按摩师,钱没少挣,朋友没少交,且都是异性,几次未婚先孕。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红豆的名声大噪后,提亲的媒人,请都请不来,用一个词来表述,叫,门可罗雀。红豆的父母,为女儿的事,可谓操碎了心,邻居们美言相劝,不急不急,婚姻不透。

正在这时,狗旦差媒人登门提亲,乐坏了红豆的父母。按农村礼数,相家、换帖、定婚等,一个环节都不少。红豆父母见过小猫,咋看咋不顺眼,个子矮,瘦如柴,高颧骨,嘴巴脸般宽,比武大郎还难看。可转念一想,女儿个子高、体态胖、红白二色,比小猫有多少强多少,要不是作风有点问题,找钱也不愿。这,也算作是天意吧。

小猫家对红豆的根根弯弯,之所以了如指掌,还不是小猫的姑家,就住在按摩店附近。姑姑得知红豆订婚的事,开始竭力反对,把红豆说得不值个尿泥钱儿。后来,哥哥的一句话,让她顿生怜悯,说退了这门亲,你侄撇炕地。她听了,想起老辈人的说法,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便不再阻挠了。

狗旦是个老古板,啥事思前想后,考虑的比较细腻,为防止夜长梦多,煮熟的鸭子飞了,他想着把儿子的婚事办了。就在红豆结婚的当天,大膘一边闹房,一边调戏红豆,摸了不该摸的地儿,说了不该说的下流话。啥村长,动手动脚,没一点德行,是不是吃屎长大的!猪崽老婆兰蔻等几个女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骂骂咧咧地走掉了。

闹房的人相继走了,大膘认为机会来了,顺手把门关上了。你想干什么?红豆有所顾忌,吼了一声。大膘嬉皮笑脸,把红豆抱起来,扔到了床上,痛痛快快地将红豆给做了。光天化日之下,敢干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简直是无法无天。狗旦认为村长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很生气,于是撺掇族人,把村长给狠狠地打了一顿,脸肿得小鬼判官一般,眼眯成了一条缝,走路一瘸一拐的,像吃了败仗的鬼子兵,昔日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风光,瞬间荡然无存了。白大美听说男人睡女人被打了,脸跟耳巴子扇的还难受,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便孙悟空大闹起了天宫。

婆婆说,天下的男人,没几个正经东西,一个大村长这算得了什么?儿媳反唇相讥,你儿子算什么东西啊?婆婆说,人跟人不一样,他是一村之长。一个村子,几个村长?不就他一个吗!儿媳冷笑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婆婆说,村长睡女人,算得了什么呀?村长算什么啊?成天把他妈背到夹抹头上,叫人们骂来骂去!婆婆听了不乐意道,谁骂俺了,为啥骂俺呀,叫你听见了,都骂了什么呀?啥--儿媳被婆婆问得张大嘴巴,头一扭,钻进里间去了。

本来,婆媳关系就够紧张的了,她们这么拉锯样一争执,其紧张程度似剑拔弩张的海湾战争,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儿媳去了里间,破口大骂,什么臭话不脏不骂,什么恶言不伤人不说。婆婆不知从哪儿来了勇气,站到堂屋门口怒不可遏道,想享受还想要名声,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美吧你!

当个烂村长,老娘不稀罕。走,离婚去!白大美气汹汹地说着,从屋里蹿出来,扬言要到法院去起诉。白大美走了,大膘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劈头盖脸把母亲给数落了一顿,母亲第一次见儿子发这么大脾气,也委屈得失声痛哭。

接着,大膘拿起电话,打给了邻居的女人们。女人们很热心,闻风而动,这才把白大美从车站截了回来。白大美说,姐妹们,今这个面子俺给了,先回去可以,但这婚一定得离,不然俺要憋死的。众人想,离不离婚是你的事,但你男人的人情俺们得送。

在之后的几天里,狗旦族上三五成群的人,几乎天天到大膘家里闹,邻居驴子看不下去了,热心出面调解,给狗旦家赔了不少钱,并同着村干部,写了息诉止访协议书,大膘家这才安生下来。

其实,早在红豆嫁过来之前,村上人就知道了她和大膘暧昧的关系。因为大膘当上村长后,经常到红豆的客自来按摩店去按摩,名义上是按摩,实际上是借按摩之名在幽会。大膘所在的村,搞村部改造,他既找工程队,又负责进材料,一包到底,没少撸钱。手里有钱了,舍不得给老婆,拿去打鸡子。几次,从按摩店出来,炫耀胖乎乎的,玩着很美!

大膘出外拈花惹草的事,白大美也早有耳闻,外人半开玩笑地说与她时,她麻木不仁地说,家里的财权她在掌握着,他只要不从家里拿钱,想怎么花哨就怎么花哨。为了澄清事实,她几次质问男人可有此事?男人矢口否认,并赌咒发誓,谁要碰过红豆,裆下的家伙烂的掉渣儿。

不管大膘怎么的起誓,白大美心里也是有数的。男人吃了野食,家食剩下了,她知道男人四十天没沾自己的身子了。女人们长时间不与男人亲昵,心里慢慢的就凉下来了,久而久之便衍生出一种叫性冷淡的妇科病,严重情况下变成了宫冷。

村长睡人被打了,这个事情怎么说都是一件丢了八辈子人的事。有一个词,叫,奇耻大辱,极大的耻辱,超乎寻常,令人难以想象。白大美躺在床上左想想、在想想,前想想、后想想,怎么想也想不开。无论哪一方面,自己都不比红豆差,为啥他不爱自己反倒爱上个按摩女?看来,古人说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山望着那山高,人没足进蛇吞象,一点都不假。

算啦,他只要不怕染上性病,不怕丢了小命,爱咋咋地咋地。白大美自解自劝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里。梦中,有个男人从后腰抱住了自己,头却伸过来,在她脸上狂吻,她感觉恶心,狠狠骂了一句,一炸下醒了。这时,她看见男人坐在她床帮上,惊恐万状道,你坐这儿干什么,找你的红豆去。滚!

大膘伸出右手,将自己的狼猪子大披头,向后拢了拢,笑了笑,歉意道,你睡着了,俺在这儿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咋,你还夸功哩,老娘不承你的空头情?她说着,亏着腿,飞起一脚,将男人踹到了地上。

大膘冷不防,妈地叫了一声,嗔怪道,俺都成这样了,不心疼也就算了,非还要置人于死地?谁心疼你,想叫人心疼,快找红豆去!白大美气咻咻的说。

这时,大膘像个芝麻虫,在地上蠕动半天,爬起来,双膝着地,跪在了老婆面前,三行鼻子两行泪,呜呜--地哭起来。哭了半天,喃喃道,老婆,俺对不起你呀!老婆扭个面朝墙,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抓过被子,捂在自己的头上。

大膘又哭了一会儿,求情道,老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饶了我这回吧!以后,我保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老婆说,没有以后了,咱们离婚吧!

对于离婚这个事儿,大膘不是怕找不来老婆,而是嫌丢人,打死也不得同意的。因为他是村长,几千人的当家人,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了,以后还咋管老百姓呀?他想着,说,老婆,咱们婚暂时不离,我让法律事务所出据个离婚协议草书,你拿到手里,我若再违犯,你咋着我都依,中吗?

白大美听了,打了鸡血般,一撅坐起来,说,草书不行,得印个正规协议,所里加盖红头大印,你在上边签上名字。省得,到时候,你红口白牙,脱了裤子,翻脸不认账了!可以可以。听你的!大膘心想,癞蛤蟆躲端午--拖一天,是一天。

在白大美的催促下,大膘拨通了法律事务所吴所长的电话,简明扼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吴所长心领神会,表示尽快办理。

两天后,吴所长将盖着红堂堂大印的离婚协议书送过来,白大美躺在床上,接过文书,看都没看,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书,压到了枕头底下。尔后,笑着跳下床,热情地挽留吴所长。少时,端上一桌热气腾腾的硬菜,家庭冷漠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了。

待过起年来,白大美把离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因为村长的伤好了,送礼的人很多,天天喜笑颜开,接来送往,家里收了很多东西。年后,她在换洗床单时,把枕头下的离婚协议书给抖搂了出来。当她把协议书拿到光亮处一看,不觉倒吸口凉气,啊--地叫了一声,这哪里是红头大印啊,那是宠物交易市场的费用收讫章,心下骂了一句,吴所长,您个老狐狸!

村级组织是法律事务所的靠山,他们的创收,大部分来自于群众的法律调解,孰轻孰重,所长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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