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芳，今年四十九岁，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只念过初中。自打二十岁那年，我就嫁给了同村的王强，成了王家的媳妇儿。
这些年，我一直在家务农，偶尔也去镇上的纺织厂打打零工，补贴家用。王强呢，他是个木匠，手艺不错，在周围几个村子里都挺有名气，经常有人请他去做家具。
我们育有一儿一女，如今也都成家了，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
公公早些年因病去世，留下婆婆一个人。婆婆身体还算硬朗，自己住在老宅子里，平时种种菜，养几只鸡，自给自足。
王强作为家中长子，一直对婆婆很孝顺，每逢过节都会带着我和孩子去看望她，给她送些吃的用的。
我也一直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好儿媳的角色，尽管婆婆对我总是淡淡的，不怎么亲近。
02
要说婆婆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只生了两个女儿吧。在那个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根深蒂固的小村子里，没有为王家生个男孩，似乎就成了我的原罪。
婆婆对我从怀孕时的满心期待，到孩子出生后的一脸失望，那种落差，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我怀大女儿的时候，婆婆整天念叨着：“这胎肯定是个男孩，我们王家要有后了。”
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孩，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月子期间也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后来怀二胎，婆婆更是变本加厉，整天逼着我吃各种偏方，说是能保证生男孩。可命运似乎总爱跟我开玩笑，二胎又是个女儿。
那次，婆婆彻底失望了，连月子都没来照顾我，还是我妈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帮我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从那以后，我和婆婆的关系就更僵了。王强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他一边想孝顺母亲，一边又不想委屈我。
好在后来我们搬出了老宅子，在村头盖了新房，和婆婆的联系也就少了许多。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没想到十四年前的一场意外，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天，王强骑着摩托车去邻村给人做家具，回来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撞倒了，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两个孩子还小，公公又刚去世不久，婆婆又因为重男轻女对我心有芥蒂，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王强的葬礼上，婆婆哭得撕心裂肺，但我知道，她哭的不是我这个儿媳，而是她那未能如愿以偿的孙子。
处理后事的时候，婆婆甚至提出让我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说王家不能没有后，言下之意就是要我改嫁。我当时就拒绝了，我说：“王强走了，我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哪儿也不去。”
从那以后，我一边打零工一边照顾两个孩子，还要时不时地去看看婆婆，给她送些吃的用的。
尽管她对我依旧不冷不热，但我总觉得，王强走了，我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不管她。
转眼间，十四年过去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渐渐老了。去年，村里因为修高速公路，老宅子那一片被划进了拆迁范围，婆婆因此得到了一笔不小的拆迁款。
我本来以为，这笔钱至少能改善一下我们的生活条件，毕竟这些年为了供两个孩子上学，家里已经没什么积蓄了。
可没想到，婆婆竟然一分钱都没给我，全给了小叔子。她说：“这笔钱是给王家的男丁的，你一个外人，没资格分。”
我当时就愣住了，这些年我对婆婆的照顾，难道就换不来她的一丝感激吗？
我气愤地质问她：“我也是王家的媳妇儿，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婆婆却一脸冷漠地说：“你生的都是女儿，不算王家人。”
03
这件事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每当想起都会隐隐作痛。我也曾想过，要不就算了，毕竟婆婆年纪大了，我也不想跟她计较太多。可没想到，最近婆婆竟然找上门来，说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了，要我赡养她。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对我冷漠无情的老人，心里五味杂陈。我说：“婆婆，你老公，也就是我老公，十四年前就死了，我那时候就想过，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又要照顾你，实在力不从心。现在你说要我赡养你，我问你，那笔拆迁款，有我的份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婆婆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她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跟她对质。我接着说：“我不是个不孝顺的人，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
这些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若是还念及一点王强的好，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若是不念，那我们以后也就各走各的路吧。”
说完这些话，我心里竟然莫名地轻松了许多。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会被人说成是不孝，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婆婆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如今，我一个人住在那个充满回忆的新房里，偶尔也会去镇上看看孩子们。他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我太操心。
至于婆婆，我听说她后来去了小叔子家住，但日子似乎过得并不顺心。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去看看她，但每次都下不定决心。
我想，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至于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也不想去过多地揣测。
我只知道，无论生活给予我什么，我都会坚强地面对，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而我与婆婆之间，或许就这样，成了彼此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留下了一段无法言说的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