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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一个两岸三地知名的女明星不幸去世后,她的前夫竟然成为这场悲剧的主角,而这个男人实则早已再婚,娶了比年轻近二十岁的女孩。

这就是整件事事情最令人伤感且愤怒的地方:不管我们承认不承认,流量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基本盘,代表一人一点击的大众共识。

于是一个熟悉的问题来了,到底谁是汪小菲张兰的基本盘?

第一类是一大批被生活辜负的男性。

不知道你生活中有没有这样的男性?我有。他们热衷看军事频道,喜欢盘珠子戴手串,黄汤三杯必然要成为席间主角,开始吹嘘好汉的当年勇,如何一掷千金泡妞,又如何在夜店不费吹灰之力带走美女。请注意,以上的故事均发生在20年前。

你和他们无法提及任何现实生活,因为现实生活一地鸡毛,根据他们的解释,是生活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了他们,连带女人也一并辜负了他们。但凡自己的挫败,都是外界的问题,但凡女人瞧不上自己,便是不知好歹,便是精明算計。

如果你再多问他们几句,他们解释不通,便会急赤白脸,放出最后的大招「痛哭」或者「扇自己」,其实是让你「闭嘴,别问了」,问就是「时代的问题」。

汪小菲是这些人共同同情的对象,诚如汪小菲这般对待大 S ,大S凭什么给脸不要脸。汪的基本盘之一,就是一个「男性失败者联盟」,再加上张兰下作地利用了两岸关系和大S再婚的韩籍老公,挑逗起这些人的熊熊爱国心: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连带两个孩子也是我们的,凭什么不让回北京。

张兰是懂人心的,她知道在男权体系里,男人真正的痛点是什么,这些人的人生只剩下两件事值得吹嘘:男的,和中国人。

张兰娴熟玩弄,换成一包包酸辣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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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类拥趸是一大批女性,这些人对「浪漫爱」有不切实际想象的女性,但现实生活让她们一再失望。

汪越深情,越病态,越能切中她们「他就是那种不懂事,同时花心又同时只深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她们会把自己带入进去,享受「追妻火葬场」的快感。即便这个男人多次婚内出轨,对女人动粗,借老婆几千万投资失败,只要愿意悔改,痛哭流涕说着「老婆我好想你」就值得被女人原谅。

我在小红书看过最可笑的一条评论「大 S失去了生命,可是汪却失去了愛情啊」。请问,女人的生命和男人的爱情到底孰轻孰重?

女性对这类「追妻火葬场」文学的心理爽点根本是基于主流异性恋关系中,两性地位的极度不平等。

女性通常处在失权的位置,要承担生育和更多家务,在实际生活中经常遭遇男性的不尊重和不忠贞,而对此却无能为力,只能独自消化。这种巨大的痛苦通常被外在的环境告知:男的都这样,这就是婚姻,又或者是,每一个男人都是小孩,在他糟糕的人格下,是需要妻子去用心打磨成一个好伴侣的。

看吧,所有婚姻的问题又变成女性一个人的问题了。

这就是传统的父权制给女人的驯化,婚姻问题都出在女人身上。汪确实满足了这类女性的幻想,一个犯过错的男性愿意悔改,而且是公开悔改,而且他还帅气多金,这多罕见啊。作为女性为什么不能用无限的包容换来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佳话呢?

大S的答案是:凭什么。她的冷静清醒某种程度上滋生了一部分女性的「恶意」,汪越「深情」,越值得这些女性怜惜。甚至把自己带入这个浪漫故事,一种权力的反转——因为对于大部普通女性来说,她们在和男人的相处中既无能为力,也别无选择。

今年大火的综艺《再见爱人》,留几手不也上演了同样的剧情吗,虽然我不赚钱不养家,不分担家务,让老婆打胎,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婚的,你如果非要离婚我会「永远在原地等你」。

葛夕却也转身走了。

和大 S 一样,既不想原谅,也不想改造。「一个人过」是第三种选项,这也是男权社会不能想象也根本不能接受的选项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不属于任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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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S和葛夕不是社会的基本盘。

社会的基本盘是韦雪和曲曲大女人。韦雪是谁,是给两个有钱男人生了三个孩子,完成「母凭子贵」的女性至高目标,现在还能让两个前任咔咔在她直播间刷钱求关注的爽文大女主,曲曲大女人是谁(参考我之前写过一篇),是一个通过教女性如何搞定男的,谋取利益最大化的知识付费导师,这两个人一个直播卖货,一个培训卖课,年收入都高达上亿。

这才大众用真金白银投出的基本共识。毕竟对大部分女性来说,男人是她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课题,曲曲教她们如何实现攻克这些课题,韦雪让她们看到实现这些课题的可能性。

很多时候,男权社会的维护者不仅有男人,还有很多很多的女人。

其实,大S留下了大量的、影响一代人的影视作品,她是出色的演员,顶尖的主持,闪耀的偶像,2009 年和汪结婚前一年,还曾提名过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她有那么多作品值得我们回味讨论。

很想看到有人认真聊一聊她在台式偶像剧的发展历史中有过怎样的影响力,她和小S的主持风格如何影响了一代内娱文化,还有她的身份立场,服美役的好与坏…… 她有太多值得公众严肃怀念的文化资产。

一个美丽的生命真实逝去了,但可惜,在一个以男权叙事为主导的舆论场,因为一桩糟糕的婚姻,她不得已又再次成为一个糟糕男人的「前妻」—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她最后几年的隐忍和克制,无非是想退回到一个自己尚能掌控的的母系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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