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那个春节,我生平第一次告别家人,远赴西非进行新闻采访,使那个春节成了独此一回的难忘回忆。更稀奇的是,在尼日利亚的拉各斯,居然还享受到由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从机场护送至下榻酒店的特殊待遇。

那次出访,是上海市文广局受文化部委托,组派艺术团携带一批杂技、舞蹈、京剧、民乐等短小精悍的文艺节目,赴西非的加蓬、贝宁、尼日利亚三国进行访问演出,旨在进一步加强中非文化交流、增强中非人民之间的友谊。尼日利亚是此行的最后一站,拉各斯则是尼日利亚的首站。

拉各斯号称“非洲小上海”“西非大都会”,面积仅907平方公里,人口却高达2400万。作为尼日利亚的经济和金融中心,拉各斯的地位有点类似于上海在中国的角色。此外,因为城市由多个岛屿组成,并由一座座桥梁连接,与威尼斯的水城特色颇为相似,又被很多人称为“非洲威尼斯”。所以,我对拉各斯之行特别有期待。


作者在下榻的拉各斯东方酒店8楼俯瞰车水马龙的西非最大城市

记得那天是正月初六,我们一行人从贝宁科托努飞抵拉各斯,取好各自行李,顺利通过海关,到达机场航站楼前的广场集合。我在一棵棕榈树下放好自己的拉杆箱和双肩包,正准备好好端详一下这座西非著名大都市,猛然间看见数个身穿迷彩服、肩背自动步枪的“军人”出现在我们队伍周围,有的站着,有的来回游弋,还有的甚至就坐在前来接我们的旅行车里。

身处异国他乡的我陡然感到一阵紧张: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访演团负责人将我介绍给大使馆接机人员后,我瞅准一个机会向他打听:“这些拿枪的‘军人’是干吗的?”使馆人员答道:“他们是专门负责把你们送到下榻酒店的安保人员。”从他云淡风轻的神情语气里判断,这样的情况在此肯定已司空见惯,一点儿也用不着大惊小怪。

拉各斯最为人诟病的“城市病”之一就是拥堵。所幸我们一路前行没有遭遇太夸张的堵车。透过车窗,我看到拉各斯满大街都是车,从各种豪车到看不到车标的旧车,首尾相接,鸣笛声不绝。一些载客面包车在行驶途中连门也不关,负责卖票的男子就站在车门口,一手扶着车厢上沿,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并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一路吆喝,提醒来往车辆小心行驶、注意避让。

突然间,原本充满笑声的车厢内传来些微骚动,还夹杂着个别女演员的尖声惊叫。伴随着车窗外一阵“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居然有貌似警察模样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我们的旅行车边,并用手中的皮鞭抽打车窗,示意我们停车。司机见状立即减速慢行,并摇下副驾驶侧的车窗,让随行安保人员与警察对话。也不知两人具体说了些什么,不到两分钟,他们就骑着马离开了。

这段小插曲,让我对先前传说中拉各斯不敢恭维的治安状况有了切身的体会,也对大使馆动用武装安保护送的一番苦心心存感激。

不过,拉各斯市区总体上还是呈现一番热气腾腾的繁华景象,树木葱郁的道路上行驶着各式各样的汽车,现代化的建筑鳞次栉比,大型运动场、国际电讯大楼、国家艺术剧院、高层办公大楼等,在车窗外一晃而过,无不让人感到这是一座正在迈向现代化的大城市——喧嚣、热闹、车水马龙、活力四射。

曾有人这样形容拉各斯: “拉各斯之于尼日利亚,就像头之于一个人的身体”。 15世纪初,葡萄牙人来到几内亚湾一个名为Eko的渔村,将其改名为Lagos(拉各斯)并在此定居。 这两个名词实际上都是对拉各斯特殊地貌的描述: 前者为约鲁巴语,意为沼泽; 后者为葡萄牙语,意为潟湖。 1914年,拉各斯被英国定为殖民地首都。 20世纪70年代,鉴于拉各斯日趋严重的交通拥堵现状和捉襟见肘的城市基础设施,加上无法应对的人口暴增趋势,尼政府决定迁都。 1991年,尼日利亚中部的阿布贾被选中作为新的首都。

由于历史原因导致的贫富差距叠加失业高企,拉各斯一度帮派势力林立,偷盗抢劫以及毒品贩卖等相关犯罪频发,治安形势相对较为严峻。为确保来自祖国亲人派来的文艺团访演万无一失,中国驻尼日利亚大使馆和当地华人社团作了周密策划和精心安排,武装安保人员接机、护送就是其中重要的安全措施之一。

上海访演团此番的“共持彩练当空舞·中国文化非洲行”活动计划在尼日利亚演出两场。 在拉各斯的首场演出带有“热身”性质,观众主要是当地华人华侨和中资企业员工; 接下来在首都阿布贾的演出才是“重场戏”,因为这场演出承载着作为中尼建交40周年庆典活动的光荣使命。

翌日出发到尼日利亚首都阿布贾,大使馆安排我们下榻金门酒店。我随大家伙儿一起下车,首先看到的就是酒店门口两尊大约两米高的汉白玉石狮子——显然,这是一家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酒店。很快我就获知,金门酒店的老板就是赫赫有名的尼日利亚华裔“酋长”胡介国。


上海访演团在阿布贾下榻于华裔胡介国经营的金门酒店

我后来大致了解到胡介国的传奇经历:他是阿拉上海人,父亲早年在香港经商,后赴尼日利亚创业;而彼时的胡介国在上海一所中学当英语老师。1978年,胡介国告别生于斯长于斯的上海,来到了尼日利亚,接管父亲的生意。

为了更好地站住脚,胡介国先去加拿大学习酒店管理,毕业后回尼日利亚从酒店基层须做起,五年后当上一家著名酒店的总经理,还拿到了一部分股权。当时尼日利亚的经济颇不景气,很多人选择了离开。胡介国却表示自己不仅要开酒店,还要利用酒店传播中国文化,服务于中尼两国间的交流、合作。

这家酒店就是我们访演团这次下榻的金门酒店,内外装修都是妥妥的中国风,胡介国还重金聘请中国厨师掌勺,做出了远近闻名的中国美食。就这样,金门酒店不仅成为当地最著名的酒店,还成为当地一大景观,吸引着许多游客前来参观打卡。

是日晚,时任中国驻尼日利亚大使邓清波将来自上海的访演团接到大使馆官邸,与使馆全体人员共同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会兼春节联欢会。席间,邓大使邀请在座者中生肖属兔的人上台,接受大家辛卯年的新春祝福。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想不到在距离上海12000公里之遥的阿布贾,我们居然也过了一个红红火火的中国年,同样有了在“家”过大年的喜庆感觉。

抵达阿布贾的第三天是中国农历正月初八。带着中国新春佳节的浓郁喜气,作为文化部“欢乐春节”活动品牌的“共持彩练当空舞·中国文化非洲行”在阿布贾希尔顿酒店会议大厅拉开了帷幕。当尼日利亚流行歌曲《甜蜜的母亲》在上海艺术团民乐队手下流淌出欢快的旋律时,全场顿时沸腾起来了。据此后解放日报的报道称,一位从拉各斯追踪到这里的尼日利亚观众赞扬道:“这是我多年来看到的最精彩的演出!欢迎上海艺术团到西非来!”

上海访演团的西非之行共历时十二天,先后在加蓬的利伯维尔、贝宁的波多诺伏、科特努、尼日利亚的拉各斯、阿布贾三国五个城市巡演七场,吸引西非和当地华人华侨观众近万人。中华文化在非洲的传播力和影响力以及非洲民众对中华文化的认知度籍此不断增强,正如邓波清大使所说:“文化若甘霖,润物细无声。文化艺术的作用不可替代。它凝结历史,凝聚共识,开创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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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供图:洪伟成

编辑:张 理

责编:廖且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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