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周建国，今年63岁，在一个小县城里生活了一辈子。年轻时，我在国企上班，赶上了好时候，后来企业改制，我办了内退，虽然工资少了一些，但幸好单位效益还行，每月能领到四千多块的退休金，日子过得算是安稳。
我和老伴王桂兰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结婚四十年了，她比我小两岁，年轻时在粮站上班，后来单位效益不好，提前买断回家了。
她没退休金，平时就帮人做做家政，或者去超市当促销员，挣点零用钱。家里大事小事，基本都是她操持的。
我这辈子没啥大出息，房子是单位分的，孩子们也成家了，按理说，我们老两口应该享享清福。
可这几十年过下来，我越发觉得，老伴的性子太抠，对自己更是“抠上加抠”。家里该花的钱她不会省，但只要是花在自己身上，她就舍不得。
买衣服，总是挑最便宜的；吃饭，也是一顿顿算着来；连去公园散步，她都嫌门票贵，非得赶着免费开放日去。
我不是说她不好，毕竟她是为了这个家才这么节俭的。但有时候，我真觉得她活得太委屈自己了。尤其是前几天那件事，让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从没想过，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会因为一件200块的大衣，和她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02
那天是个周末，天气晴朗，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暖洋洋的。我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看着新闻里说最近降温了，便随口对老伴说：“桂兰，今天咱们去逛逛街吧，你也该添件厚点的外套了，去年那件棉袄，袖口都磨出毛边了。”
王桂兰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听我这么一说，头也没回地答道：“那棉袄还能穿，家里不是还有件旧的嘛？”
“哎呀，穿了好几年的衣服，早该换新的了，走吧，出去转转。”
她还是犹豫着：“买啥买啊，我这把年纪了，穿啥都一样。”
我有点不耐烦了：“你这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太抠了，我说买就买，别废话。”
见我语气有些强硬，她也不好再推辞，换上外衣，跟我一起出了门。
到了商场，我们随便逛了逛，走到一个服装专柜前，我看到一件深紫色的呢子大衣，款式端庄大方，料子也不错。我心想，这衣服挺适合她，就招呼她过来看。
“桂兰，你试试这件，挺好看的。”
她看了一眼，随手翻了一下吊牌，脸色立刻变了：“200块？太贵了，不能买！”
我皱起眉头，耐着性子劝她：“200块贵啥啊？你看看这布料，多厚实，穿上肯定暖和。”
她却一脸不乐意：“不买不买，200块呢，够买多少斤米了？我穿现在的衣服也不冷，买它干啥？”
我叹了口气，知道她又开始心疼钱了。她这人一辈子都这样，自己舍不得花钱，给孩子们买东西倒是从不含糊。前年，儿子说他媳妇喜欢一条金项链，她二话不说就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儿媳妇买了；去年，女儿说想换台新手机，她立刻去银行取了3000块给女儿打过去。可一到自己身上，她连买件像样的大衣都不舍得。
我是真的生气了，拉着她的手就往收银台走：“行了，别说了，这衣服我买定了。”
她死活不肯松口，在收银台前跟我争执起来：“你要买你自己买，反正我不穿！”
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把钱包往柜台上一拍：“你到底图什么？你辛辛苦苦一辈子，难道就为了省这点钱？你为孩子们花钱大方，轮到自己就这么抠？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她的脸僵了僵，嘴巴张了张，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扭头就往外走。我愣了一下，赶紧追了出去。
在商场门口，她站着不动，脸色难看得很。我知道，她不是生气衣服的问题，而是生气我当众跟她争执，让她觉得没面子了。
我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桂兰，我不是嫌你节俭，我是心疼你。你看咱俩都这把年纪了，钱再省着省着，最后不还是给孩子们？可你想过没有，咱们自己呢？我们也该过点舒服日子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不懂，过日子哪能随便花钱？孩子们有孩子们的难处，咱们能帮就帮一点。”
我笑了，苦笑：“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咱们也该为自己想想了。你就不想穿件好点的衣服？不想吃点好的？你省了一辈子，最后图什么？”
她没再说话，抬脚就往家里走。我叹了口气，知道她是不会买那件衣服了。
回到家后，我们谁也没说话，各自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建国，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抠门了？”
我抬头看着她，点点头：“是，你对自己太抠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建国，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小时候我妈为了省钱，连鸡蛋都舍不得吃，把家里仅有的一点好吃的留给我弟弟。我那时候就明白，女人啊，天生就是要为家里、省钱、为别人着想的。我习惯了省，习惯了把好东西留给别人，轮到自己，就觉得这些东西根本不重要。”
我听得心里一震。是啊，她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从来没想过要为自己活一次。
我忽然觉得心酸，眼眶有点湿润了。
“桂兰，以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不同了，咱们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她低下头，半晌才轻声说道：“习惯了，改不了。”
我心里又急又疼：“那要是我不在了呢？你一个人怎么办？还是这么省着省着，最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她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03.
我叹了口气，忽然说道：“要不，咱们离婚吧。”
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你说什么？”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离婚吧，你这样一辈子不为自己活，我看着心疼。你要是一个人的话，或许就能学着对自己好一点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咬着牙，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离了你，我看你咋活。”
我愣住了。
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语气有些激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嘴上说着让我对自己好点，可你呢？你不也是个大男人，还不愿意花钱？你天天说让我过好日子，可你自己有几件像样的衣服？你比我好到哪去？”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她继续说道：“你嫌我抠门，我还嫌你不会过日子呢！咱们都一把年纪了，真离了，谁照顾你？你做饭会放多少盐你知道吗？你身上的衣服是不是该洗，你能分得清吗？”
我张了张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冷哼一声，转身走进卧室，过了一会儿，拿出一个袋子，扔到我面前。
“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五万块，都是你平时给我的零用钱，我一分没花。你要真觉得咱们该过好日子，那明天咱们就去买衣服，给你买，也给我买。”
我惊讶地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这辈子，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