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水浒传》的故事里尽是不公之事,甚至有些三观不正,如何能被称为名著?其实多数人不了解,《水浒传》成为经典,是因为其文学性。
何况退一步说,即便那些故事中尽是混沌的一面,施耐庵也通过一些绿林好汉的惩奸除恶之举诠释了何谓“快意恩仇”,至少能让读者看爽了。
不过话虽如此,书中有让人拍手称快的桥段不假,却也有不少让人觉得窝火的情节,比如林冲和高俅一家那些事,就难免让人憋一肚子的火。
那林娘子是几度被高衙内欺负,可林冲为何却没有对高俅一家表现出应有的恨意?
一、几度被欺的林娘子
熟悉原著的人都应该知道,《水浒传》中大部分的女性角色都被塑造成了相对负面的形象,而林娘子在她们中间则显得格格不入,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类的角色,只忠诚于林冲一人。
奈何她却遇人不淑,这里既是指她遇上高衙内,也是指她嫁给林冲。
当然,先看高衙内是如何欺负她的。
高衙内第一次对林娘子下手,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说是:“胡梯上一个年小的后生,独自背立着,把林冲的娘子拦着道:‘你且上楼去,和你说话。’林冲娘子红了脸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林冲赶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时,认的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内。”
(高衙内剧照)
此时高衙内并不知道林娘子是有夫之妇,所以才做出那些轻薄之举。
当然,笔者也不是说高衙内此举就是合理的,毕竟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那也是令人不齿的,只是这情况比起调戏有夫之妇,性质还是有区别的。
而他第二次对林娘子下手,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即便知道这女子是林冲的妻子,他也没有收敛的意思,还让陆虞侯与他配合,将林娘子关起来。
若不是林冲那婢女锦儿相告,林冲都还蒙在鼓里,只与陆虞侯喝酒。
锦儿说了,陆虞侯和林冲离开不到半个时辰,那高衙内就闯进了林冲家里,对林娘子图谋不轨了。
这一来二去,此时怕是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有余,林冲这才急忙赶回家。
你看他此时又是怎么做的?
原著道:“林冲见说,吃了一惊,也不顾女使锦儿,三步做一步,跑到陆虞候家。抢到胡梯上,却关着楼门。只听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妻子关在这里!’又听得高衙内道:‘娘子,可怜见救俺!便是铁石人,也告的回转!’林冲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开门!’那妇人听的是丈夫声音,只顾来开门。高衙内吃了一惊,斡开了楼窗,跳墙走了。”
(林娘子、高衙内剧照)
当真是怪事,林冲不直接破门而入,还在门外叫喊,这哪里像是“捉奸”?更像是他刻意要避开与高衙内起正面冲突一般,只劝高衙内见好就收。
而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二、大度的林冲
高衙内之所以无法无天,敢几次欺负林娘子,不过是因为他背后有高俅当靠山。
既然如此,林冲自然也该十分痛恨高俅才是,再加上后来林冲确实是被高俅害得沦为阶下囚,他若有点儿血性,就该把高俅一家杀尽。
所以林冲对高俅是什么态度?
此时只看过电视剧的朋友可能就要说了,他可不就是巴不得杀了高俅吗?
若以电视剧的情节来看,确实如此,后来宋江放走高俅,林冲还直接被气得吐血而亡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林冲是在宋江放走高俅的时候就死了,那后来征辽时杀死贺拆的是谁?征田虎时杀死顾恺的是谁?征王庆时杀死阙翥、翁飞的是谁?还有征方腊时杀死杜敬臣、王寅的人又是谁?
(宋江、林冲剧照)
这即是问题所在了,原著中的林冲压根没有因为宋江放走高俅而被气死,其实别说“气死”了,你甚至从原著描述来看,都看不到他有任何生气的情绪。
所以这才有了他在后续征伐中的各种表现,他甚至都没对宋江有任何的怨言。
都说施耐庵向来注重细节,他写出了武松杀人半途换刀的细节,写出鲁智深拿金银饰物时将其踩扁方便携带的细节。
怎么到了林冲这儿,甚至都连角色的情绪都写不对了?
林冲对高俅一家毫无恨意,这件事简直就不可理喻。
是,如果你以如今的价值观来看,确实是不可理喻,但你若结合林冲在书中的处境,或许就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三、残酷的现实
林冲和高俅到底是什么关系?
仅仅只是仇人吗?
不,甚至在发生高衙内和林娘子那些事之前,林冲都可以说是高俅的得力干将一般。
比如这段描述就暗示了他们的关系:“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宝刀,胡乱不肯教人看。我几番借看,也不肯将出来。今日我也买了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试。”
显然,林冲早就认识高俅,这所谓的“比试”,更像是要献刀。
又如富安说过这么一句:“衙内怕林冲是个好汉,不敢欺他,这个无伤。他见在帐下听使唤,大请大受,怎敢恶了太尉?”
也可以证明林冲与高俅的关系并不差。
(林冲、林娘子剧照)
再结合林冲后来的种种行为,都不难看出一个事实,这家伙始终没想过放弃仕途,哪怕是落了草,也一直是支持招安的那一批人,因为他还想重回朝廷。
而那林娘子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是可以随意放弃的,他哪里能不知道自己休了张贞娘之后,那女子会面临什么?他都清楚,只是在他看来,他与张贞娘撇清关系,就不至于得罪高俅一家了,只是他低估了高俅要弄死他的决心。
这即是现实,残酷而又真实,所以有人不喜欢林冲这个角色,也是理所当然的。
正是:
林冲忍辱为哪般,只为前程未敢言。
衙内欺妻心不恨,高俅害己意难安。
休书一纸情难断,仕途千重梦已残。
莫道英雄无壮志,只恨时运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