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九,天气一般。打开摄像头,看到了老房子。家里有摄像头的人家越来越多,于是年前年后,看到老家的摄像头,对比的景象就要出来。
初二的时候,男女老少都在家里,进进出出,小孩子穿着花衣服,走来走去。
今天的时候只剩下了老人,老人站在屋檐下望着通往家门口的禄,身边只有一只猫和一只狗。
前两天要走的时候,一串炮一响,后面跟着的就是汽车的声音。汽车发动机响了,留守儿童的哭声也就响了,爸爸妈妈又要走了。
这样的老人,倒是还好受一点,起码有个孩子陪着。有的人家孩子也跟着一起走了,于是家里只剩下了老人。
过年的时候,一桌子人围在一起,喝茶打牌,饭桌上是年夜饭,满满一桌,电视上是联欢晚会,热热闹闹。
过完年了,家里的饭桌空了,电视也没有打开,牌桌前面只剩下了老人,老人拿着牌把玩,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在想那几天的热闹。
真的过完年了吗?
过完了,孩子们提回来的礼物还在屋子的角落,动都没动。
我们小时候都看过一个故事,过年放炮是因为有一种叫做年兽的怪兽,过年的时候就来了,所以要放炮,放炮一响,年兽就走了。
回旋镖终于还是飞了多年扎中了眉心,行李一出门,炮一响,年兽竟是我自己。
其实都也不想走的。
一毕业,到的是北上广深,到的是苏州东莞,一个月剩不下几个钱,累的要死,每天早上的地铁,运载的不止是拥挤。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老家的利益关系早就划分完毕,和这些去大城市打工的人也没有多少关系。这些人出去了,这些人没有退路,县城的事情,都在县城的人手里。
所有的订单拆分上三层,总能到一个不知道什么主任。不去大城市,又有什么办法?不想走的,最后也都走了,想回来的时候,又哪里只有这几天想回来呢?
要是有点办法,谁也不想当这个年兽罢。
过几天,正月十五的月亮卡在塔吊臂弯里。冷库里的工人搓着红肿的手,想起来老家檐下那串没摘的冰溜子。
或许会有一个好心的线长突然扔过来一袋汤圆,说是老板的心意。
工人低头一看,包装袋上印着“阖家团圆”。
晚上回到住的地方,盯着滚水里浮沉的汤圆,或许在泪珠里也会忽然看见小孩在老家门槛上不小心摔碎的瓷碗。人间无奈多,我们得做什么,我们也应该做什么。
可这人间的无奈,终归是太多了。千里人长久,惟愿苍生,都能永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