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

五岁那年,我的生母难产离世,父亲后来娶了继母。

村里人都夸她贤惠,可我讨厌这个“抢走”父亲的女人,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叫她一声“妈”。

然而在我的婚礼上,我再也忍不住,喊了她一声“妈”。

01

腊月二十八的早晨,我驾车行驶在回老家的省道上。

天空飘着鹅毛大雪,白茫茫的一片覆盖在道路两旁。

今年我已经四十三岁了,每年过年回家,都会看到这样的雪景,但今天的情景却让我格外动容。



远远地,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家门口弯着腰扫雪。

她个子不高,穿着那件已经褪色的棉袄,带着红色的线手套,一下一下认真地扫着。

雪花飘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却浑然不觉。

我放慢了车速,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不觉已经湿了眼眶。



这是我的继母,她今年六十八岁了。

从家门口一直到路口的水泥路,足足有七十多米,她早早就把这一段路扫得干干净净。

我知道她是怕我开车回来,路上太滑会不安全。

每年过年我回家,她都会这样默默地为我扫雪,一扫就是二十多年。



我把车停在院子里,继母已经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回来啦?路上还顺利吧?”

她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脸上的皱纹却比去年深了几分。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赶紧说:“妈,您快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刚跨进家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饺子香。

厨房里,案板上摆着两盆饺子馅:一盆是韭菜虾仁,一盆是白菜猪肉。

继母知道我从小就不爱吃肉馅的饺子,每次包饺子都会特意准备两种馅料。

灶台上的水已经烧开,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快去洗手,饺子马上就煮好了。”继母把围裙解下来,笑着说,

“你爸在隔壁串门,我这就去喊他回来。”

看着她急匆匆出门的背影,我站在厨房里,一时有些恍惚。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把我带回了那个遥远的童年。



那是一九八五年的夏天,我刚满五岁。

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日子虽然不富裕,却也过得温馨。

他们是相亲认识的,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日子过得恬淡幸福。



母亲是个勤快的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烧火做饭。

那时候,我最喜欢趴在母亲的背上,看她和面蒸馒头。

她的背总是那么暖,像一个温暖的港湾。

只是每次看到别人家的男孩子,母亲的眼神就会黯淡下来。



“英子啊,你说咱家要是也有个男孩子多好。”记得有一天,母亲一边梳着我的头发,一边轻声说。

我不懂事地问:“妈妈,你是不喜欢我吗?”

母亲连忙把我搂在怀里:“傻孩子,妈妈最喜欢你了。

只是你爸爸没有儿子,以后没人传承香火,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那年春天,母亲又怀孕了。她特别高兴,整天和邻居说着关于孩子的事。

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给母亲买点好吃的。

母亲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总是摸着肚子说:“这次一定是个男孩。”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八月的一天,母亲突然肚子疼得厉害。

父亲骑着自行车,载着母亲去镇上的卫生院。我被留在家里,姥姥急匆匆地赶来照顾我。

那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雷声轰鸣。我躲在姥姥怀里,一遍遍地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二天清晨,父亲回来了,一个人。

他的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沾着血迹,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瘫坐在门槛上,红着眼睛说:“都怪我,都怪我非要个儿子。”



母亲和腹中的弟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得死亡的含义,只是天真地以为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每天傍晚,我都会坐在门口,盼望着母亲能够出现在村口的小路上。



父亲整个人都消沉了,早出晚归,很少说话。

家里的饭菜都是姥姥来做,但她要照顾姥爷,不能一直住在我们家。

渐渐地,我学会了自己穿衣服,自己梳头发,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自己。

那年的秋天特别长,我总觉得院子里的柿子树都不想掉叶子,就像我,舍不得忘记母亲的样子。



02

父亲愈发沉默了,每天下班回家,他都会对着母亲的遗像发呆,有时还会默默流泪。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旁边轻轻地给他倒一杯热水。

“孩子这么小,你得再找个人照顾啊。”大伯坐在我家的炕头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劝说父亲。

父亲摆摆手:“我一个人带英子挺好的,不用麻烦别人。”



可日子久了,连我都看出父亲过得很是艰难。

衣服上的扣子掉了也不知道缝,饭菜总是清汤寡水。

我在学校的作业本里,总会收到老师的批注:

“要督促家长按时给孩子洗衣服。”那时候,我都不敢把这些字给父亲看。



春天来的时候,我家来了一个女人,是父亲以前的同学淑惠阿姨。

她个子不高,说话轻声细语的,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些点心。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淑惠阿姨和父亲年轻时就相识,只是因为家境的原因没能在一起。



“你看看你,胡子都长这么长了。”淑惠阿姨轻声说着,从包里掏出剪刀,替父亲修整胡须。

看着父亲难得露出的笑容,我心里五味杂陈。

淑惠阿姨也是带着女儿的单亲妈妈,她的遭遇我后来才知道。

她嫁给了一个工人,生了个女儿,却因为没生儿子被婆家嫌弃,最后离了婚。



淑惠阿姨来我家的次数多了,她会帮着收拾房间。

给我们做可口的饭菜,院子里的杂草都被她拔得干干净净。

父亲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偶尔会哼起从前爱唱的小曲。



“英子,爸爸想和你商量个事。”一个周末的晚上,父亲把我叫到跟前,

“淑惠阿姨人很好,她愿意照顾我们。爸爸想和她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下子愣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姥姥知道这件事后,抱着我哭了很久。

她说想把我接走,但是她自己年纪大了,还要照顾姥爷,实在是没有能力。

临走时,姥姥拉着我的手说:“英子,你要听话,要讨继母欢心啊。”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几桌亲戚。我坐在角落里,看着父亲和淑惠阿姨向宾客敬酒。

我的心里堵得慌,总觉得母亲的位置被人占了去。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很久。



淑惠阿姨,不,应该叫继母了。她对我很好,从不强迫我改口叫她妈妈。

每天早上,我的书包里总会多一个水煮蛋,那是她趁我睡觉时偷偷放进去的。

她给她女儿小芳买什么,也一定会给我买一样的。

但我就是不愿意接近她,总觉得她是来抢走父亲的。



转机发生在我上小学五年级那年,那天课间,班上一个男同学突然对我说:

“你是没妈的孩子,活该!”我一下子就红了眼,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最后,老师不得不叫来家长。



我忐忑地等在办公室外面,以为会挨骂。

但继母来了之后,没有责备我,而是坚定地对老师说:

“我家英子从小就懂事,如果不是被人欺负,她绝不会动手打人。

这件事,一定是那个男同学先说了过分的话。”



回家的路上,继母牵着我的手,轻声说:

“英子,以后谁要是再说你没妈,你就告诉他,你有两个妈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都很爱你。”

我愣住了,看着她的侧脸,第一次发现她的眼角有了皱纹。



那以后继母常带着我去看望姥姥,每次去,她都会提前准备些老人家爱吃的点心。

姥姥起初对她还有些抵触,但看到她这么用心,态度也慢慢软化了。

于是我开始叫她“阿姨”,不再像以前那样回避她的目光。



她总是默默地关心我,却又不会过分靠近,给我留够了适应的空间。

有时候,我会想起母亲,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思念。

继母用她特有的方式,教会了我:爱可以是细水长流,可以是春雨润物,也可以是无声胜有声。



03

一转眼,我要上大学了。那天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继母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拉着我的手说:“你妈妈在天上,一定也为你骄傲。”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继母在房间里忙活到很晚。我偷偷推开门,看见她正在缝被子。



床上摆着一床新棉絮,她一针一线地缝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那双已经发皱的手上。

听见响动,她抬起头来,笑着说:“家里被子都是旧的,我给你新做一床。”



第二天一早,继母硬塞给我五百块钱:“这是我攒的,你拿着,在学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知道这些钱是她卖了好几个月的手工编织才攒下的。

从那一刻起,我忽然明白,这个家里不只有父亲爱我,还有一个默默付出的继母。



上了大学,每次打电话回家,继母总会问得特别细:

“天冷了没有?衣服够不够穿?食堂的饭还吃得惯吗?”

每个假期回家,她都会提前准备好我爱吃的菜,就连宿舍用的洗衣粉都帮我准备好。



二十五岁那年,我还没有对象,村里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说是因为我没有娘教导。

继母听见了,气得拄着扫帚就去找那人理论:

“你懂什么?我家英子有学问,要找就找个知书达理的,不着急!”

那一刻,我在厨房里偷偷抹眼泪,心里暖暖的。



终于,在二十七岁那年,我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张罗婚事时,继母比我还要操心。

她四处置办嫁妆,张罗酒席,生怕少了哪个细节。

婚礼前,她突然说:“英子,婚礼那天,我不坐主桌了,那是你亲妈的位置。”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您就是我的妈妈。”



婚礼那天,我特意让人在主桌摆了三把椅子:一把给天上的母亲,两把分别给父亲和继母。

那天,我穿着雪白的婚纱,看着继母偷偷擦拭眼角的泪水。

想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婚礼上,我站起来要致辞,看着台下这个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的女人。

那一声“妈”,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从心底里涌了出来:

“谢谢您,妈!”继母再也控制不住,泣不成声。

全场宾客都被这一幕感动,掌声经久不息。



岁月如梭,不知不觉我已经四十三岁了。

站在厨房里,我看着继母忙碌的背影,恍然间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她的头发已经变白了,脚步也不像从前那么利索,但给我包饺子时的笑容,依然那么温暖。



这些年,每逢节假日我都会回老家。

继母总是早早就开始准备,腌制咸菜、晾晒腊肉。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因为工作耽搁,很晚才到家。

推开门的时候,看见她正在灶台前热着饭菜,见我回来,赶紧招呼:

“快进来暖和暖和,饭菜马上就热好了。”



去年,父亲生了一场大病。我请假在家照顾了半个月,每天看着继母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

她自己也有关节炎,走路都不太方便,却硬是咬牙撑着。

半夜里,我时常听见她在给父亲揉腿,嘴里一遍遍地叨念:“老张,你可要好起来啊。”



今天一大早,她早早起来,给我和父亲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不是用血缘来衡量的,而是用心来丈量的。

这份来之不易的母女情,就像院子里那棵老梨树,经历了数十个春秋,终于开出最美的花。



望着厨房里忙碌的继母,我轻声说:“妈,您歇会儿吧,让我来包饺子。”

她笑着摆摆手:“你难得回来一趟,让我再给你包几个。”

我的眼眶又湿润了,这一刻,我多想时光就此停住。

让我永远守护着这个温暖的家,守护着这个用真心实意待我的母亲。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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