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大早，张晓峰和妻子李娟带着孩子小琳，终于挤上了回老家的车。车窗外，城市的高楼渐渐被远远抛下，取而代之的是乡村的田野和山丘。
李娟靠在张晓峰肩膀上，闭着眼睛，虽然有点疲惫，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小琳趴在车座上，嘴巴微张，睡得正香。
“你说，过了元宵咱们就得回去了吧？”李娟突然睁开眼，声音有点懒。
“嗯，过了元宵就回去，爸妈那边也说了，得忙了。”张晓峰点点头，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心里还是有点纠结。
每年回一趟老家过年，张晓峰总是有点矛盾。说实话，老家的环境他并不太喜欢，尤其是这种年年回去的感觉，觉得有点沉重。可李娟就不同，每年都坚持回去。对她来说，家乡就是她的根，是她挂念的地方，尽管现在的生活已经和那个地方渐行渐远。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得很稳，张晓峰看着窗外变换的风景，忍不住问了句：“娟子，你就不觉得，年年回去这么折腾，真有必要吗？你看现在咱们生活多好，每年就是走一趟亲戚，累不累？”
李娟听完，笑了笑，眼睛里带着点温柔：“能回去看看爸妈、亲戚，大家一起聚一聚，聊聊天，吃吃饭，年味就浓了。你觉得累，是不是在忙活工作太久，稍微放松一下。”
张晓峰有些无奈，心想：“这哪里是放松？这明明是让我每天都在应付别人的笑脸和礼数。”不过他没再多说，转而问了一句：“你真觉得有必要每年都去吗？”
“当然有必要，家是个根。你不明白，乡下的亲戚聚一聚就是不容易，每年都这么忙，大家见一面不容易啊。”李娟叹了口气，语气带点不舍，“而且你爸妈那边，哪能每年都让我们走？”
张晓峰听了，只能点点头，知道妻子的想法，他并不完全赞同，但也不想去争执。
毕竟，每年回家过年，回去的日子总是那样短暂，走一圈亲戚，拜个年，吃顿饭，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回去工作。可是，李娟总能在这个过程中找到点温暖，那种跟家乡的亲情联系，始终让她心里很踏实。
可是没想到，刚到家不久，张晓峰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年初三的下午，他刚和爸妈坐下来聊了几句，父亲张国清就说：“晓峰，你说你工作忙，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打算留在家里发展发展？家里也有地，做点生意也不错。”
张晓峰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父亲一直没提过要他回老家，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说？他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爸，工作挺好的，忙是忙，不过也不能一成不变嘛，机会都在外面，您知道的。”
张国清撇了撇嘴：“机会？机会好是好，可是外面人多、竞争大。你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固定的地方，想清楚了再说。”
李娟赶紧接话：“爸，别说了，晓峰在城里挺好的，咱们也不逼他。”
她话说得轻松，但从眼神中能看出，她早就看出张国清不太高兴了。
可是饭桌上，亲戚们总是拿着各种话题刺探，不是说某个亲戚家孩子今年考得特别好，就是说谁家买了辆新车，谁家装修了房子。张晓峰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比较，他心里越发不舒服。想起自己这些年为了工作付出的努力，再看看这些人嘴上说着好听话，心里又在比谁过得好，真的有点压抑。
饭后，大家围在一起聊天，张晓峰这才终于忍不住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爸妈，我和娟娟商量了一下，明天就准备回去了，不过元宵了。”
张国清有点不高兴，皱眉看了看儿子：“哎呀，怎么这么快？你说你们也回来这么短时间，回去就忙了，什么时候再来看看我们？”
张晓峰脸色有点不好看，他知道父亲有点不满意，可是他真的受不了了。这几天回来，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供人评论的对象，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谁不高兴。
“爸妈，别说了，我也想多陪陪你们，只是这几天真有点累了。明年我抽个时间再来呗，您别生气。”张晓峰强忍着不满，尽量让语气平和。
李娟也赶紧帮忙：“爸，妈，晓峰工作忙，咱们也能理解，回去以后再多联系。”
气氛沉默了片刻，张国清最后叹了口气：“行行行，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回老家，那就算了。反正我也老了，没啥能让你们在这停留的。”
张晓峰听了，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他知道自己爸妈心里不满，但也没办法。老家的环境、父母的态度，总让他感觉不自在。
当天下午，一家人就驱车回了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