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破天荒地,今年除夕夜我竟然没有打开电视机。
放在以前,除夕过后,至少我还能抽空看看春晚的重播。然而,今年我却完全没有想要观看春晚的欲望。年味的淡化和春晚的失宠,实际上是我们选择越来越多、生活水平不断提升的反向指标。
毕竟,春节在被春晚定义了那么多年后,或许是时候重新审视和定义这一传统节日了。
作为80后的我,小时候对过年充满期待。尤其是在上世纪90年代,春节意味着观看春晚、穿新衣、享用丰盛的年夜饭。那个年代的春节,是物质匮乏时代的一次集中满足。
如今,曾经精心准备的年节盛宴,已经沦为日常消费的普通节点。过去春晚的小品节目占比高达40%,而如今各种“喜剧人”层出不穷。
曾经的小品如陈佩斯的《吃面条》,不仅能说会道,更敢于讽刺社会现实。
1994年,黄宏与侯耀文的《打扑克》一战成名,不仅直击社会痛点,更是对时代的深刻反思。
而如今,若有人试图以同样的方式表达,恐怕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传统年俗的“强刺激”效应在高速发展的时代面前已然不再有效,加之环保和安全的考虑,许多传统习俗受到限制,进一步削弱了节日的氛围。
这一切都让人感受到“年味”的缺失。
2
时代的变迁改变的不只是我,我想很多人都被改变了。
从曾经的“8亿农民”到如今超65%的常住城镇人口,城镇化的加速打破了传统农村依赖血缘纽带的家族聚居模式。此外,年轻人返乡的成本不断增加,他们更倾向于独立生活,这也导致了他们不愿意回乡凑热闹。
城市中个性化的生活方式与农村传统的宗族式社交模式格格不入。
在很多年轻人眼里,过年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玩手机。
80后的春节,娱乐方式有限,只有春晚、鞭炮和连环画等几种选择,而如今00后的娱乐方式却多达上百种,除了盲盒,还有元宇宙的出现。
短视频的日均使用时间达到了120分钟,而春晚观众的平均观看时长仅为72分钟。观众用脚投票,选择即时快感来对抗漫长的仪式感。
如今走亲访友,家中无论是小孩玩游戏,还是大人刷短视频,手机的普及严重分散了家庭成员的注意力。
回想1998年1月,《水浒传》在央视首播时,周围邻居围坐在一起观看的场景已成往事。
那时的电视是最大的娱乐产品,而现在,手机成为了人们的主要娱乐方式,取代了“一人一屏”的碎片化娱乐。
3
春晚已完成了物资匮乏时代和娱乐资源稀缺时代的使命。
网络文化的多样性和即时性,使得春晚的“仪式性观看”不再占据主导地位。
观众能够选择符合自己兴趣的内容,每一天都可以是“春晚”。
小品节目失去了应有的讽刺和幽默,观众的期待也随之消失。节目追求“合家欢”的理念,反而使得其个性丧失,难以引起共鸣。社交媒体对春晚的“解构式吐槽”逐渐成为一种新的娱乐方式,进一步削弱了春晚的严肃性。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春晚曾经的“文化权威”地位受到挑战,观众不再甘于被动接受节目传递的价值观。
年味的淡化和春晚的失宠并不令人惊讶,实际上是农耕文明集体记忆与现代社会个体诉求之间碰撞的缩影。春晚存在感的下降,恰恰反映了社会文化由“单一中心”向“去中心化”的转型。
年味从未消散,它只是褪去旧壳。
哪怕今年过年放八天假,给我的感觉,好像明天就要上班了一样。
累死累活的人生,年味只剩下那句“过年好”,其他都无关紧要。
作者:圈儿 来源:抽屉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