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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瑟
本期编辑|宋可馨
本期审核|范家菀
2024年10月28日，西班牙首相桑切斯访印，在古吉拉特邦与印度总理莫迪共同揭幕空中客车C-295军用运输机的一条总装生产线。图源：“世界知识”微信公众号
2024年11月17日，印度政府宣布成功试射首枚国产远程高超音速导弹，并称该导弹成功实现末段机动与高精准的目标命中，射程达1500公里。印度国防部长拉杰纳特·辛格高调宣称这是印度的“历史性时刻”，标志其已跻身掌握这种先进技术的“少数国家俱乐部”。
近年来，印度在高精尖武器发展上可谓“好事连连”。先是2019年3月，印度总理莫迪在全国直播中宣布印度已成功完成首次反卫星试验，跻身“太空强国”之列；后是2021年6月，印度完成新一代弹道导弹“烈火-P”的首次试射；2022年11月，印度再次成功试射首枚反弹道导弹拦截弹。这一系列事件反映出莫迪政府对发展国防科技的不懈追求。
一、努力攀登国防科技高峰
自2014年上台以来，莫迪不止一次提出印度必须“用尽一切力量实现在军工领域的自力更生”，而军事创新则是实现本土军工发展的原动力。为此，莫迪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意欲使印成为世界军工强国。
一方面，做足内功，培育国防创新内生动力。长期以来，印国防研发基本被该国国防研究与发展组织（DRDO）垄断。该组织成立于1958年，目前已发展为囊括41个实验室，拥有超两万名员工的巨型组织。然而，莫迪政府认为其不仅未能满足印军事现代化需求，还存在管理不善、项目超支等积弊，因此下定决心推行改革。
一是增加财政投入。莫迪上台后对DRDO的拨款总额由2014～2015财年的1371.6亿卢比猛增至2024～2025财年的2385.5亿卢比，增幅达73.9%。二是改组机构。合并、裁撤部分职能重复的实验室，试图改变其效率低下、人浮于事的状况。三是深化产学研联系。在生态链上游，推动DRDO与学界深度融合，在全国各大高校新建“先进技术中心”，利用高校智力资源，促进特定尖端技术领域定向研究；在生态链下游，推动DRDO与产业界沟通对接，与相关企业组成“生产合作伙伴”，缩短产品从研发到最终投产的周期。
或许是对改革成效心中没底，莫迪政府还寄望于“两条腿走路”，不断激励私企和初创企业参与国防研发，谋求打破DRDO的垄断地位，促进良性竞争。为此，莫迪政府要求DRDO向私企转移部分研发成果和专利，并对其开放测试设施，提供相应技术支持和咨询服务；同时着力强化私企自主创新能力，通过创立“卓越国防创新计划”、举办“国防创新挑战赛”等方式挑选具有潜力的国防创新项目。
另一方面，巧借外力，推动国防产业技术升级。莫迪政府深知，印度仅凭自身力量难以追赶国防科技发展潮流，必须深度融入全球军工创新链。因此，在生态链上游，莫迪政府通过联合研发积累创新经验。近年来，印度着力同美欧国家深化技术合作，与美国推出“关键与新兴技术倡议”、与法国构筑“国防工业伙伴关系”、与英国启动“技术安全倡议”、与德国发布“创新和技术伙伴关系路线图”。其中，防务技术合作和先进装备联合研发均为重中之重。
在生态链下游，则借助联合生产承接技术转移。除急需的特定装备可直接进口外，莫迪政府均要求国外军工巨头在印设厂联合生产，希望以国内庞大市场换取先进技术。例如2023年6月莫迪访美期间，美国通用电气就与印度斯坦航空公司达成在印联合生产F-414型战机发动机的意向协议。据披露，通用电气同意将该发动机80%的技术转予印度，其中不乏热端涂层、激光钻孔等先进技术。印度近年来签署的C-295巡逻机、K-9自走火炮等其他军火大单，亦采用类似模式。
二、攀登之路道阻且长
可以看出，当前印度发展国防科技的路径主要有三条，即通过改革DRDO提高研发效能、通过引入私企激活研发业态、通过技术转移扩大研发基础。然而，这三条路径均面临不同程度的艰难险阻。
尽管莫迪政府已掀起数轮DRDO改革，但真正落地的多为“只动皮毛”的浅层次改革，而涉及范围较广、触动利益较深的改革措施难以得到贯彻。 2024年1月，由印度前首席科学顾问拉加万领衔的专家委员会向莫迪政府提交报告，建议彻底重组DRDO，将41个实验室重组为十个国家实验室，并要求其专注于“基础技术研发”，将系统集成和产品研发等职能让位给私营部门。 但这些措施立即遭到DRDO内部的强烈抵制，导致改革“暂时搁置”。
尽管莫迪政府要求DRDO加强与私营部门的联系，并向其转让技术专利，但为维护自身垄断地位，DRDO只愿转让技术含量不高且较为边缘的技术。此外，虽然部分私企参与国防研发的热情高涨，但因曾被长期排除在国防领域之外，缺乏技术积累，而军工行业投入成本高、回报周期长等特点亦使其不愿在缺乏明确采购承诺的情况下投入资金研发，只愿生产技术较为成熟、回报确定性较强的军事装备，而这对提升印军事技术水平并无太多助益。
虽然近些年印度“左右逢源”的外部环境利于其与美国、法国、以色列、俄罗斯等军工强国开展军事技术合作，但军事技术涉及国家主权与安全，即便是在盟友之间，亦不可能完全共享。退一步讲，即便其他国家愿向印转移尖端技术，但随着军事技术发展复杂性和精密性的与日俱增，技术转移对承接国工业和科研基础的要求也将越来越高，印能否有效承接他国的技术转移，也要划上一个问号。
此外，印度提升国防科研能力还受制于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即国防研发投入严重不足。自2014年以来，印国防研发投入占国防开支的比例始终在5%～6%徘徊，而同期美国、法国等军事强国的投入比例则长年在10%以上。同时，印科研投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更是不到1%，远低于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的平均水平。
鉴于资金有限，无论是莫迪政府还是DRDO，均倾向于将资金投入到已有一定技术基础，且能彰显印度国际地位和大国雄心的项目之中，这也是其近年着力发展导弹和反导技术的原因。但为尽早加入各种“高精尖武器俱乐部”，即便是印自认最能拿出手的导弹技术，在发展上也存在“拔苗助长”之嫌。例如此次试射的高超音速导弹，因其并未采用主流的乘波体或双锥体设计，机动和突防能力亦大打折扣，距离真正形成战力尚有很大距离。
总而言之，莫迪政府在国防创新领域的改革，就如同其在军事领域的其他改革一样：对印度自身而言，已经走得够远，但对实现目标而言，依然任重道远。
作者简介：王瑟，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南亚研究所副研究员。
本文转载自“世界知识”微信公众号2025年1月27日文章，原标题为《王瑟：不断官宣高精尖武器，印度国防自主创新力更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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