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城中村的黄昏

广州市的天空常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湿热雾气。日暮时分,霓虹灯与暮色交织,老旧的骑楼与高耸的写字楼错落并存,呈现一幅繁华与破败交融的奇异风景。尽管这里经济高速发展,但城市角落里那些破旧、拥挤、人口密集的城中村仍然顽强地存在。

三元里城中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胡同犹如迷宫,人口杂乱,楼房之间的距离狭窄,空气中混合着小吃摊的油烟味与陈旧家具的霉味。城中村门口大排档里的吆喝声、人行道上电动车的轰鸣声,这些嘈杂声穿过狭长巷道,直达一间外表看似普通的出租屋。

黄昏时,出租屋所在的那条巷子更加阴暗。昏黄路灯下,一抹惨淡的光洒在屋门口。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勉强能把人推开的狭窄空间,让警察们忍不住皱眉。警戒线已经拉起,闪烁的警灯为死寂的夜色增添了一丝紧张。巷口挤满了围观的村民,或交头接耳,或惊恐地远远张望。

“让一下,让一下。”一个身材瘦长、留着短发的刑警拨开人群走来。他叫李明泽,是广州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一名中队长,专门负责凶案、恶性案件的侦破。过去数年间,他曾参与过不少大案要案的调查。此刻,他正驻足在这间出租屋门前,打量着现场。

出租屋内灯光昏暗,混合着相机闪光灯的亮白。屋子中央,倒卧着一具男性尸体,姿势诡异,面向天花板。他的颈部绕着一条电线,仿佛是从天花板悬挂后断裂摔下;然而更诡谲的是,他的双眼却半睁着,像在怨恨或质问什么,但又空洞得好像在看着无边的虚空。

一个年轻的法医正蹲在尸体旁边,仔细检查死者状况。“死者身高一米七左右,年龄大概三十多到四十岁之间,没有明显外伤。初步判断死亡方式是自缢导致的窒息——不过还要进一步检测。”她脸上写满了谨慎。

“我知道他是谁,”李明泽皱了皱眉,“之前看过他写的书,好像是个悬疑小说家……叫什么来着?”

“贺川。”负责现场勘察的刑警补充道,“名字挺奇怪,看上去似乎是艺名。证件上写着贺川,三十九岁,职业填写的是‘自由作家’。”

“他之前租住在城中村?”李明泽问。

“听房东说,他搬来没多久,就一个月左右吧。”那刑警翻着一叠笔录,“租这里是因为环境‘安静’,没有人打扰……不过话说回来,城中村可谈不上安静。”

李明泽朝法医示意道:“先看看现场,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法医挪了挪姿势,将手电朝死者的手腕、指甲照过去,轻声答道:“从外观看,还真找不到明显的反抗痕迹或他杀痕迹。就连勒痕也很典型——痕迹在颈部正中,符合自杀的常规特征。再结合这乱七八糟摆放的椅子,以及房梁上的断裂点,可以初步认定是死者自己系好电线后悬挂,然后坠落造成断裂。我们正在采集更细致的样本。不过……眼下并未发现和他杀相关的直接证据。”

李明泽没有作声,拿起手机对着死者脸部拍了几张照片,随后看向屋内周围。屋子简单到几乎空无一物,除了一个书桌、两张椅子与堆放在房角的零星行李箱,最显眼的就是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与一副造型怪异的AI眼镜。那副眼镜看上去有点像VR头显,却又比普通的VR设备纤薄得多。

“这副眼镜……是什么牌子?很少见。”李明泽把手中的照片与现场对照,目光中充满疑惑。

“房东说这是贺川自带的,平常他经常戴着,就连买菜、溜达都不离手。不过还没有打开,等待技术人员来取证。”

李明泽点点头,心里隐隐感觉到这副AI眼镜或许是这个案子的不寻常之处。然而,眼下并没有更具体的线索,他只能暂时让同事们封存眼镜,一并带走电脑进行调查。

穿过巷口的人群,李明泽抬眼望向天际。城市夜空昏沉,被高楼彩灯照得五彩斑斓,但黑暗仍如潮水般涌来,吞噬着一切。

一个“自杀”案——看似平淡无奇,却隐含某种不安的脉动。

李明泽将不祥的预感埋在心底,默默离开了现场。



第二章:作家生前的痕迹

案发之后的第二天上午,广州市公安局办公大楼内,一间普通的会议室正在召开例行案件碰头会。由于这起案件的死者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悬疑作家,公安局领导对此案较为重视,要求尽快查清是否存在他杀嫌疑。

李明泽翻阅着法医及技术科刚刚送来的初步报告。法医报告再度确认:死者贺川的死亡原因为典型的窒息而死,生理特征符合上吊自杀,没有检出明显的毒物。不过死者体内的某些指标略高,需要进一步化验。至于那副AI眼镜和电脑,在技术人员刚开始解码时,发现了一层奇怪的加密系统,一时还没成功攻破。

“这也算正常吧。”坐在一旁的技术员耸耸肩,“作为一个悬疑作家,热衷各种加密方式并不意外。”

李明泽合上文件,沉吟片刻,说:“尽管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自杀,但我还想再去一趟死者租住的地方,找房东和邻居了解更多。”

局长挥了挥手:“可以,你抓紧时间落实。案子看似自杀,但影响不小。大家都知道贺川写过好几本畅销悬疑小说,在年轻读者群里还算有名气。一旦有传言说警方草草结案,对我们的形象不利。尽快搞清楚有没有隐藏的真相。”

散会后,李明泽迅速赶往三元里城中村。

接待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房东,姓吴。头发半白,身材微胖。房东带着他走进那间已被重新封存的出租屋。由于现场勘察告一段落,这里已经让房东收拾了大部分杂物。

“房东大哥,能再跟我说说,贺川是怎么租下你房子的?”李明泽打开随身的笔记本,准备做补充笔录。

“他是上个月来广州的,说是要找个安静、隐秘点的地方创作小说。我这间房面积小,租金便宜,他也不怎么挑。只要求不要有人打扰,所以我跟其他租客说了别去敲他的门。”吴房东说着,叹了口气,“他平时话不多,人挺客气,按时交房租。就没想到他会……”

“你有没有发现他最近精神状态有什么异样?比如脾气暴躁,或自言自语,或跟人冲突什么的?”李明泽接着问。

吴房东想了想,“没有,他平时很少跟人打交道,最多就是到附近便利店买烟、买盒饭。就算碰到我们,也只是笑一笑,或者礼貌点头。唯一的奇怪之处……就是那副眼镜。”

“眼镜?”李明泽精神一振,“怎么个奇怪法?”

“他戴着那玩意儿,常常独自在村里乱逛,好像随时在录制什么东西。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在干嘛,他说是在‘收集素材’。说这眼镜能利用摄像头和语音识别处理,能把看到的情景自动转换为文本或灵感。啧,真是高科技。”

李明泽若有所思,问:“那他有没有提到新的写作题材?”

“他只透露过一句话,说他在创作一个‘终极作品’,会带来轰动。”房东像是回想起某件事,突然又补充,“对了,他还说什么‘我死后,一切才刚开始’,那时候我还以为是他小说里的桥段。谁会想到他真死了呢……”

李明泽记录完毕,回头看了看房间。光线在空荡的屋子里穿梭,气氛阴郁。忽然,一道细微的光点在角落里闪烁。他蹲下身,将那东西捡起来一看,竟是一个金属制的小型SD卡。

房东凑过来,疑惑地说:“这东西刚才收拾房间时没瞧见。”

李明泽拿起SD卡,心里直觉这或许是关键线索,“谢谢你没动现场,这卡我先拿回局里化验。”

离开城中村,微风夹带着潮湿的热浪,让人汗湿了后背。李明泽却感到一股凉意爬上心头:若这真只是普通的自杀,为何还会留下一张神秘的SD卡?死者临终前的那些言辞,又意味着什么?

“终极作品”?他要带来什么样的轰动?

一连串的问号在李明泽脑海中回荡。



第三章:疑点背后

回到公安局后,李明泽第一时间让技术科对那张SD卡进行检测。结果证明,这是一张加密程度相当高的存储卡,需要一些时间才可能破译。技术员告诉他:“也许能和那副AI眼镜存储的数据相互印证。”

下午,法医又传来一些新发现:

死者身体的内分泌激素水平明显异常,尤其是去甲肾上腺素和多巴胺浓度偏高,像是在极度兴奋或恐惧的状态下度过了生命最后一段时间。

死者大脑内血清素分泌值低于常人,意味着他可能处于抑郁边缘。

这两点听上去并不完全矛盾:一个抑郁症患者在情绪极端波动时,自杀的概率很高,但也可能出现短暂的兴奋或恐惧。可李明泽隐隐觉得,贺川的死不只是单纯地因为抑郁。

次日傍晚,技术科终于在死者的笔记本电脑里破译出一些信息。据显示,贺川最近正在创作一部长篇悬疑作品,标题暂定为《永生》。文档里只有零碎的章节,可大致看出小说的要素:

主角是一位作家,为了寻求永生,打算将自己的大脑数据化。

由于社会伦理和法律严格限制,他无法公开进行脑科学实验,于是他开始策划一系列“自杀事件”,用来迷惑公众和警方。

最终,他成功将自己意识上传到一个AI系统中。

当李明泽看到这些情节时,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眼前案子的翻版吗?**死者贺川简直是在按照自己的小说剧本行动。而“自杀事件”在小说设定中仅仅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掩盖他“上传意识”的行为。如果这是贺川的真实动机,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实施的?

然而,技术科在电脑里并没有找到任何上传意识的具体操作记录。只有一些神经科学论文和AI算法的资料下载痕迹,包括脑机接口、生物电信号捕捉、类脑智能结构设计等等。这些高深的文档并不能证明贺川真的成功把意识上传。

“光凭这些还不足以下定论。”李明泽自言自语。

技术员也点头:“况且目前的AI和神经学研究,在民间很难做到完整的‘意识上传’,更别说是彻底的‘数字永生’。也许他只是狂想。”

但李明泽翻看那篇名为《永生》的小说稿时,却注意到一个细节:主角在临死前,使用的不是普通VR设备,而是一副特殊的AI眼镜。那个设备可以读写脑部信号,用极短的时间对大脑进行全景扫描。

恰巧,贺川案发现场就有一副类似的AI眼镜。

“看来,这副眼镜才是关键。”李明泽决定去找最了解这玩意儿的人——也许是贺川认识的技术伙伴,或者是制造公司。总之,必须尽快了解这副眼镜的奥秘。



第四章:尘封的AI眼镜

技术科费了相当大的力气,终于在那副AI眼镜中提取出一部分加密代码。而最令人讶异的是,眼镜内部的存储容量远超常规VR或AR设备,似乎带有一组搭载最新型神经网络的处理器模块,还存在不寻常的脑电波信号记录迹象。

“从现有技术而言,这副眼镜可能具备初步的BCI(脑机接口)功能,但要说能彻底上传人的全部意识,我觉得不大可能。”技术科负责人无奈摊手,“不过,它确实能记录大量脑电波数据和使用者的生理特征。”

李明泽盯着电脑屏幕上一连串复杂的数据,陷入沉思:贺川究竟想干什么?他是成功了,还是仅仅狂想?或者,这只是他留下的‘悬念伏笔’,在戏耍警方?

为了更好地调查,李明泽联系了一个科研机构——广州市某家从事脑机接口和智能眼镜研究的公司。他想让专业工程师看一看这副AI眼镜是否和他们的产品有关联。

第二天,他带着眼镜造访该公司研发部,接待他的是一名年轻的研发工程师,姓赵。

赵工仔细打量了眼镜,点头:“这造型很像我们以前的一个实验样机,但这款却更先进,应该不是量产型。我猜是私人订制,或者是由某些民间团队继续改良后拿出来的成品。”

“你们做过类似的实验?”李明泽追问。

“是的,但只停留在脑电波识别和初步信号交互的层面。严格来讲,连‘部分上传意识’都谈不上。因为要完成那种数字化大脑的工程,需要全球最顶尖的超算资源和脑科学突破,目前还没到那一步。”

赵工将眼镜内置芯片与他们现有的BCI设备作对比后,给出一个让人震撼的结论:“从技术角度来看,这副眼镜算是跨时代的!它里面嵌入了一种多层神经网络加速器,理论上可以在短时间内收集并处理海量脑电波数据。只要有配套的软件系统和硬件储存,也许真的能实现‘部分意识映射’。我们公司内部都还没做到这么高端!”

李明泽听得脊背发凉。倘若真如赵工推断,那就意味着——贺川有足够先进的工具和理论,至少实现了某种程度的“数字化自我复制”。

但眼镜里并未发现完整的意识数据,或者已经被转移了?

“赵工,如果有人真的想把自己的脑信息转移到别处,需要什么条件?”

“除了硬件设备,还需要庞大的运算环境、足够的存储。可能是远程上传到云端超算机,也可能是离线传输到大型存储模块。但这个过程非常耗时,即便眼镜能做初步采集,也需要网络或其他方式将大脑信息导出。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李明泽记下这些要点后,心里又出现一个新疑问:如果贺川真的做了这件事,他用了什么渠道来实现这么庞大的运算?

他谢过赵工,带着沉重的思绪回到局里。



第五章:探寻蛛丝马迹

夜色再次笼罩城中村。李明泽习惯性地回到案发地点,想在夜晚感受死者所处的氛围。昏暗的巷子里,他仿佛看见贺川戴着那副AI眼镜,独自穿梭在墙壁斑驳的小巷间,默默记录着周遭的叫卖、吵闹、怨声。或许,他在这里寻找灵感,也或许,他在为自己的“终极计划”做准备。

“他会把自己的数据上传到哪里?”

翻开手机,李明泽查询了贺川近一个月内的网络流量、转账记录和社交账号,一无所获。他是个沉默的写作者,真实社交极少,网络活动也不频繁。唯一的可疑之处是:在案发前的三天,他曾通过某个不知名的网站进行一笔数额不小的比特币交易。

“比特币?”李明泽反复查看付款信息。这笔交易金额不菲,却不知道具体买了什么。

随着调查深入,他发现这笔交易的对方地址似乎位于某个海外服务器,很可能是暗网上的一个科技服务商。而暗网中,的确存在一些小型实验室愿意提供高风险、生物黑客性质的“意识上传”服务。那是个法律管不到的灰色地带。

案件又多了几分诡谲。

“所以,他通过暗网寻求了某种帮助?还是购买了某个关键零部件?亦或者租用了远程服务器,用以完成数据上传?”李明泽越想越觉得头痛。就算这是事实,目前在法律层面上也几乎无法追查。

他忽然想到:房东提供的那张SD卡还没被完全破译。也许那里藏着更多细节。

“也许里面会有那家暗网实验室的联系信息,也许是关键的神经数据。”

怀揣这个期盼,李明泽回到局里,催促技术科加紧破解。

经过两天连续攻关,技术科终于取得突破,读取了SD卡中的数据——它里面是一段视频和大量脑波信号数据。技术员把视频解码后,在局里播放给李明泽看:

视频画面是从AI眼镜的第一视角拍摄,看起来就是贺川本人的日常记录:

一开始是他在房间里调试设备,灰暗的灯光、零散的工具。

随后,镜头晃动,他在对着镜头自言自语:“……我不知道当你们看到这段视频时,我是已经死去,还是以某种‘数字生命’继续存活。也许是两者兼具……如果警方找到了这张卡,说明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也说明,我的死绝不是表面的自杀那么简单。”

他语气低缓:“很久以前,我开始思考人能否超越肉体极限。写了那么多悬疑小说,无非是在尝试——当你能完全掌控生死、操纵他人的认知,你就能获得真正的‘神’之视角……但现实社会的法律和伦理,阻止我们进行大脑数字化实验。唯有隐秘地行动,才可能实现梦想。现在,我已拥有突破常识的科技。即便我本人将在这里结束肉身的旅途,但我的意识会在另外一个世界重新诞生。”

视频中,贺川转而盯着桌面上一堆零件:“如果有人看到这里,并且你是警察,那恭喜你,你破了我的局。请把我的死解读为一次‘真正的自杀’,我并不介意。对我而言,死亡只是完成上传的最后仪式……而我相信,总有一天,人类会重新定义死亡。”

视频结束后,屏幕黑掉。

所有在场的人心中掀起巨大波澜。

李明泽合上笔记本电脑,背后冷汗渗出。看得出来,贺川是一个“计划狂人”,他深入地构建了自己的死亡剧本。

技术员又补充:“卡里还有大量编码,看起来像脑波数据。就是不知道是否已经被完整上传到了远程服务器。”

此时,局里领导本打算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把这案子定为自杀结案。但李明泽认为还有更多隐患——假如贺川的意识真的在某处复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这问题过于超前,但从法理角度讲,目前并没有相关法律条文能处置这种“数字意识”的问题。

这让李明泽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第六章:法律与伦理的争端

由于贺川是公众人物,又牵涉到“AI眼镜上传意识”的离奇传言,媒体和民众开始议论纷纷。

一时间,网上充斥各种猜测:

有人说这是贺川自我炒作,根本没什么意识上传,只是为了给新书做宣传;

有人相信这是真的,甚至呼吁赶紧立法管制“数字永生”;

也有人调侃:也许哪天大家都能用AI当备份,再也不怕死亡了。

警方内部也分成两派:

一派倾向于**“死者确已自杀,案子到此为止”**;

另一派则认为**“必须继续追查是否存在非法人体实验”**。

李明泽和他的上级领导讨论后,觉得此案或许已经不再只是一起刑事案件,它上升到社会与法律层面的争端。若要追查下去,需要多部门协调,包括网信、卫生、伦理审查等机构。然而,从现实操作来看,贺川已经死亡,且无直接证据指向他人参与谋杀或协助自杀。也没人能证明“数字贺川”的确存在。

在这时,一份意外的传真送达了警方。发件人不详,上面只写了几行字:

“我是贺川,或者说是他的延伸。

我知道你们在查我,不用再浪费时间。

你们所认为的‘违法行为’,终将被修正。

人类的未来必将打开新的篇章,

生与死的界线,将在AI时代被打破。

—— H.C.”

看上去像是某种挑衅,似乎预示着“贺川”在网上以匿名方式继续存在。

李明泽把传真贴在白板上,与同事们商议。有人认为是媒体故意整的噱头,也有人觉得这是贺川生前托朋友寄出的恶作剧。

“不论是真是假,舆论已经沸腾了。”一位同事皱眉,“大家都在质疑警方为什么不直接宣布死者是自杀,还在瞎折腾。也有人说贺川留下的那些话,是他故意给自己增加神秘感。”

领导决定先行对外发布声明:死者贺川符合自杀特征,暂未发现他杀证据。同时,公安机关将继续配合相关部门,关注关于“数字意识”及“人体实验”的违法线索。一旦发现实质证据,将依法处置。

第七章:谜底的呼之欲出

尽管警方已作出初步结案,李明泽却不甘心就此收场。他觉得自己欠一个答案,也觉得社会需要一个答案。如果贺川的意识真的成功上传,那么传统的刑法范畴还要如何界定罪与非罪?这一切都将冲击现有的法律与伦理。

他再次回到贺川的出租屋,想从最后的细节里寻求线索。这一次,他并没有带同事,而是自己蹲在那间狭窄的房间里,关上门,静静地体会这个空间曾经的氛围。

房间里空无一物,甚至能听到隔壁住户在煮面时嘈杂的水声。这里是城中村中最普通的出租屋,却诞生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让人超越肉体、追求永生”。

他回忆起贺川小说中的描述:主角如何密谋自杀事件,如何在社会没有防备的时候将意识上传到某个秘密空间。那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

忽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内容只有一段文字:

“你觉得我死了吗?如果你想知道答案,请在今晚十一点,来到城中村东侧的那条断壁巷。”

看完短信,李明泽浑身一震,屏幕上没有号码,追查不到来源。但语气明显像在跟他对话,“你觉得我死了吗?”——这正与传真里“我是贺川或他的延伸”相呼应。

是陷阱?还是有人故意戏耍?

李明泽暗下决心,哪怕这是一场骗局,也要去看看。他换了便衣,约了可靠的同事在远处配合,自己则独自前往那条断壁巷。

断壁巷果然如其名,是一段通往城中村废旧空地的小巷,尽头是一面塌陷的破墙。深夜里,巷内光线微弱,充斥堆放的垃圾和令人作呕的腐味。李明泽翻过破墙,看到昏暗月光下,有一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那儿。



“谁?”李明泽出声喝问。

那身影慢慢转过来,月光下居然是一个年轻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他手上举着一部手机,却没有武器。

“你是警察李明泽?”对方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听起来机械而诡异。

“你是谁?”李明泽没有直回答。

对方缓缓拿下口罩,竟露出一副金属面具,面具上闪着微弱的LED灯光,一片电子质感。

“我是贺川,”那声音继续变得飘忽不定,“或者说,我是被他上传的‘数字意志’。我的任务,是向你证明他已经‘活’在另一种形式里。你不必惊讶,也不必害怕。你可以把我看作一个承载了他部分思维模式和记忆的AI接口人。”

李明泽心头巨震,“你到底是什么人?别用这种方式戏弄我!”

“别激动。”那人在暗中按下手机上的某个按钮,不远处,一台微型投影仪开始工作,墙壁上顿时浮现出贺川生前录像的影像。画面里,贺川看着观众,仿佛继续那未说完的独白:“李警官,如果你能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的代理人已经成功找到你。我必须告诉你,我的死亡并非终点。我花了数年搭建了一套可以映射我意识的系统,只可惜现行法律把这列为非法。我只能用这种极端方式让社会震动,让法律和大众开始关注这个议题。只有当全社会的目光聚焦在此,立法才有可能推进。是的,你没看错,我策划了这起‘自杀’,目的不仅是完成我自己的永生,更是推动时代前进的一步……”

投影戛然而止。那戴着金属面具的“代理人”低声说:“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只是自我追求,还有更宏大的理想。”

李明泽内心激荡不已:“难道你们就无视法律?你们搞的这一切都是违法的人体实验!”

“法律?呵呵,”面具下发出一声冷笑,“当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法律只能被迫修订。一百年前,人类无法想象器官移植,一度有人称之为‘反人类的恶魔手段’,但现在已经被普遍接受。贺川知道自己超前于时代,所以他用这场死亡,去叩响未来的门。你可以拘捕我,但别忘了,贺川已经不再依赖这具身体。只要网络还存在,他就随时能‘复活’。”

李明泽心里忽地一阵悲凉——这意味着即使抓住面前之人,也无法真正宣告“贺川”死去。只要有人保存了那份数字意识的文件,贺川的思维就会像病毒一样在网络里潜伏、流传。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李明泽极力保持冷静。

“让你亲眼看到未来。也许有朝一日,你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永生’。”对方转身欲走。

李明泽猛地冲上去想抓住他,然而那人似早有准备,激活了口袋里某种闪光弹似的东西,一阵刺眼光亮让李明泽眼花。他稳住身形,再冲过去时,对方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等到增援赶到,整条巷子只剩下一片死寂,只有墙上还残留着投影仪烧灼的痕迹。

李明泽呆立良久,那投影画面里贺川笃定的神情,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一个作家,在用自己的死为社会投下深水炸弹——死亡的意义、生命的边界、法律与技术的碰撞,统统抛在公众面前。

第八章:真相与新法

几天后,在社会各界持续热议下,广州市召开了一场“意识数字化与伦理”研讨会,邀请了法律界、学术界、宗教界人士共同讨论。虽然最终没有达成完全统一的结论,但会议达成了初步共识:数字化的脑科学实验必须纳入严格监管,不能任由个人私下操作。同时,国家层面也在酝酿新的立法,禁止任何未经批准的“意识上传”行为。

贺川的“死”成为了导火索。原本只在学术圈讨论的“意识上传”概念,如今一下跃入大众视野。在舆论的强烈推动下,立法机构开始加速研究,相关法律法规草案得以提交。

在公安局内部,贺川“自杀案”被正式结案。但对李明泽来说,所有参与调查的警员都明白,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自杀案——它带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问题:当人体可以被数字化,当灵魂能存在于虚拟空间,人类的法律、道德、情感边界又如何延伸?

警方目前也无法确定,暗网上有没有人继续藏匿着贺川的意识数据。技术科的种种努力只是杯水车薪。当网络节点无限延伸,一旦有人存储了贺川的意识文件,或有朝一日将其再度“唤醒”,都会引起新的冲击。

然而,“真相”是否已经彻底大白?

对于贺川而言,也许事实是:他利用那副AI眼镜在自杀前夕完成了大部分的脑电波数据采集,并将其加密后传输到未知的云端。随后,他在出租屋里自缢——让警方发现一个证据完整无比的自杀现场。至于他的‘数字化分身’是否真的达到完整的自我意识水平?是否真的在继续活动?已经不再可证实或证伪。

但这所有的一切,足以让他达到目的:以一己之死,引爆社会对于“永生”与“数字人”的大规模讨论,并推动法律对该领域的重视和修正。

尾声:另一个开始

李明泽站在城中村高处的临时观景台上,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房屋。夜幕降临,村里万家灯火仍是那样繁忙嘈杂。仿佛贺川的死,只是让人们谈论了几天,又归于平静。然而,他知道,涌动在社会与法律层面下的暗流正悄然兴起。



或许多年后,当科技足以支撑真正的“意识上传”,贺川的名字会再度被人提起。人们会想起,曾有一个极端的作家,为了实现“永生”,在广州城中村策划了这桩疑似自杀的“完美案件”,并以此击穿社会对于生死的固有认知。

夜风拂过,李明泽目光深邃地眺望远方。霓虹灯在高楼之巅闪烁,流露着这座城市特有的繁华与忙碌。隐隐间,他似乎看到了贺川那副AI眼镜的光芒——在灯海中若隐若现。

也许,这就是结局,也许,这仅仅是更大变革的序章。

当生命可以被数据化,死亡不再是终点;当法律开始与尖端科技正面交锋,整个人类社会都将被迫重新定义何为“生”,何为“死”。

四周街巷依旧人声鼎沸,似乎一切如常,但某些东西,已然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正如贺川在那段视频中所说:

“死,只是完成上传的最后仪式。我的生命,将在数字世界重生。”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自杀,也是一次对未来的叩问——当数字永生成为可能,法律与伦理的疆界将如何延伸?

回答,也许就在下一次科技革新的浪潮里。

本文章内容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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