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家的一线打工人，在非遗小城寻找年味儿

相比于大城市更高的消费、更密集的人流，小城里的古城老街、更团聚的人情味儿，都在成为吸引一二线打工人前往的原因。

作者|付饶

编辑|原野

刚过完年三十，在北京南四环过年的我体会了一个和平时并无两样的夜晚：

小区门口附近的商户早早闭了店，走进小区也没有张灯结彩，路上只有零星几人，急匆匆往家的方向赶。到了晚上，除了以各自家庭为单位的热闹，马路上没有一丝鞭炮声音喧嚣来庆祝一年当中最喜庆的节日。

随着城市化愈发明显，禁止放鞭炮的城市越来越多，习俗发生着改变的同时，年味儿这个词也在高楼大厦之间被慢慢磨灭，在一二线城市更是尤为明显。

而年味儿依旧浓烈的小城，便成为了一二线打工人们新的“过年栖息地”。

01 奔向有年味儿的小城

疫情放开的这两年，从各家出行平台提供的数据和消费趋势来说，春节旅游热门地点分散在了“天南”和“地北”：南方人北上哈尔滨体验冰雪世界，而在北方“冻”了多年的北方人则跑去南方避暑。

在今年也不例外。

根据同程旅行数据显示，2025年春节期间的北方，哈尔滨、长春、延边等传统热门冰雪目的地依旧大受欢迎，甚至带着众多新兴的冰雪游目的地旅游热度也快速上涨——哈密、阿勒泰、中卫、四平等城市旅游热度同比上涨均超过50%。

在携程平台上，南下避寒养生的人也不少——昆明、福州、厦门等城市成为北方游客喜欢的避寒游城市，旅游预订订单同比去年春节分别增长18%、30%和16%。

而除了一南一北热门旅游地，更多有年味儿的小城似乎正在成为人们过年旅游出行的第三种选择。

在东北长大、北京工作的阳阳告诉略大参考，她今年去南浔古镇过的春节。对于这个目的地的考量，她只说了一句“有年味儿”。

“年味儿越来越淡”成为了她近几年的切身感受。在东北老家，冰雪项目早已失去吸引力，城市里也因为环保和防止火灾发生而禁止放鞭炮，就连小时候的看春晚、守岁等活动也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无趣。

正是因为如此，每年春节选几天出去旅游，成了阳阳和家里人达成的共识。

去年春节，她从北京坐火车到广州，尝过煲仔饭、吃了牛杂锅，又从广州湛江过港口到达海口，从海口南下，环海南岛东侧玩了一圈，跳了大海追过浪、骑着自行车环过岛。尽管生活足够丰富，去海南游玩的人也足够多，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年味儿“，更多是一种外乡旅客的疏离感。

这也让她下足了决心，2025年春节去有年味儿的地方过年。

阳阳说，她看中南浔古镇的第一个原因是位置适中，第二便是当地的春节氛围和传统活动。“运河上的小舟载满祈福，运河两岸红灯笼高挂，还有年画彩绘。”在春节期间，她还准备去看看当地民俗非遗杂技演出。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

“相比于其他古镇，没有那么商业化的同时，还保留了比较古朴的水乡风格。”这是阳阳对南浔古镇的第一印象。在除夕当天，阳阳定的民宿里，来客和店主们一起写福字、贴春联。谈话中，阳阳得知像她这样的散客并不多，很多都是和家人或者朋友结伴来的。

民宿临近莲界桥，不少人在河边点着仙女棒来庆祝春节。当地商户也足够热情，“一家浔菜馆的老板娘还不确定初一是否开业，最后我留了电话，她还特地打电话通知了我。”

当地商户的年味儿和人情味儿让阳阳感受到了过年的喜悦。不过也由于今年来南浔古镇的人太多、时间点太特殊，许多原本想去尝试的当地菜馆她没能体验到，人多带来热闹的同时，导致像是摇橹船等活动排队的人也特别多。

图：今年春节来南浔古镇的游客图源：小红书博主@爱旅游的卡卡

除了南浔古镇，广东潮汕以及福建地区也都成为了不少游客体验年味儿的热门之选。

根据马蜂窝在1月9日发布的数据显示，在那一周里，春节旅行目的地的热度环比上涨了171%，不少小城关注度提升为显著，成为人们过春节的热门地。其中，“潮汕春节”更是呈现出爆炸式的增长，热度飙升达到320%。

图：潮汕春节舞龙，图源小红书@莫瑞阳

纵观这些小城不难发现，这些地方热度高涨背后，不光是小城本身具有的文化历史底蕴，更是因为其独特的年俗活动，使得这些有着浓厚年味小城的吸引力也随之走高。

02 非遗成为杀手锏

2025年的春节，有些特殊。

这是“中国春节”被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品名录后的第一个春节假期，国内不少有着民俗活动的小城受到游客喜爱。

这也使得越来越多小城正在出圈。

马蜂窝数据统计，从泉州、湛江、汕头、阆中、漳州，到腾冲、黄山、自贡、婺源、张家口等地，这些小城纷纷进入2025热度涨幅最快的十大年味小城行列。其中四川南充的阆中古城在今年凭借“中国春节文化之乡”的头衔一举冲进前五，热度上涨162%。泉州更是荣登热度涨幅最快的年味小城榜，热度大涨216%。

从福建的游神、潮汕的英歌舞、黄山歙县汪满田村嬉鱼灯，到安徽歙县鱼灯、江西婺女洲打铁花，灯会、庙会、社火等这些传统节庆活动，成为游客们选择旅行城市的首要考虑因素。

不过高昂的机票和成倍暴涨的住宿费也在劝退不少人。

原本去潮汕揭阳看烟花、烧火龙的姿姿就是因为酒店太贵取消了旅行。她在美团平台预定酒店的时候，发现就连桔子连锁酒店都涨到了1894元一晚。

“虽然小城年味儿足，活动看上去很新奇、好玩，但这个酒店费用涨得太离谱了。”姿姿甚至在小红书上发表了一篇“潮汕避雷”贴，来提醒想来潮汕过年的人。

在她看来，桔子酒店的费用比海南、云南的酒店还贵，并不划算。在帖子下面，不少当地人也认为不值当，“这个价钱，就算是本地人也不能接受。而且一些好吃的老馆子在春节并不营业，人又多，开车拥挤。”

但仍有不少人，愿意为当地的非遗体验买单。

1月以来，在同程旅行平台上，“非遗”相关的景点及产品搜索热度同比上涨87%。美团旅行数据也呈现了同样的趋势，比如国家级非遗“火壶表演”搜索量同比上涨531%，国家级非遗“自贡灯会”搜索量上涨249%，国家级非遗“凤翔木版年画”搜索量上涨80%，国家级非遗“景德镇手工制瓷”相关体验搜索量同比上涨524%。

在美团旅行上，平台甚至贴心总结出2025年春节十大非遗热门玩法。

这些构建足够浓郁的年味儿的民俗活动吸引了大量游客的同时，也带动了当地酒店预订上涨，带动地方消费。

03 小城重现魅力

在小城发力非遗文旅的同时，一二线城市也在努力。

比如在春节期间，北京不仅推出5600多场文旅活动，还向游客发放非遗漫游地图、庙会地图等；苏州则汇集全国200多项非遗项目和传承人，举办首届“姑苏年市·新春非遗游园会”。

不过，这些文旅活动似乎是为游客准备的。在北京开了15年出租车的高良感慨，现在的北京庙会不像以前有年味，“热闹是热闹，消费太贵”，这让主打年味儿的庙会跟这两年商场喜欢举办的创意市集，没有太大区别。

这样的活动也同样吸引不住在北京打工了将近10年的张野。在朝阳区酒仙桥居住多年的他感慨，附近居住的多是来北京打工的外省人，一到春节就都回家过年了。“即便路边挂再多的灯和中国结，都不如放一串鞭炮来得有年味儿。”张野宁可去别的地方过年。

过往，年味儿是一种氛围。

但在北京这种热门旅游城市，对年味儿的热情非常轻易被拥挤的人流、半天挪不动的车、去哪都要花费昂贵的消费给冲散。

相比于大城市更高的消费、更密集的人流，小城里的古城老街、更团聚的人情味儿，都在成为吸引一二线打工人前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