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一位解甲归田的老兵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一位久经沙场的志愿军老兵退伍后，回到自己土生土长的故乡一一叙永县兴隆乡凤凰山村（今龙凤镇大竹村凤凰山）。

老兵名叫卫永盛(化名)。出生于贫苦农民家庭，放过牛，干过零工，只读过两年私塾。叙永刚解放的1951年初，为响应抗美援朝的伟大运动，20岁的他立即报名参了军。辞别家人，身背简易行装，一路上或徒步，或行车，跨过鸭绿江大桥，到达朝鲜。为抗美帝，与朝鲜人民并肩奋斗，挥热汗洒热血，斗智斗勇，历经三年抗战，迫使侵略者在谈判桌上签字停战后，他回到了自己可爱的祖国。并听从党和祖国的安排，又在山东万里海疆的祖国大门，驻守了整整十七个春秋。才于1970年秋回到了久别的故土山乡。至此，他在部队度过了20载的兵龄生涯，已是中年四旬了。在他的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里，写满了军旅岁月的辉煌记忆。

戎马半生走天涯，

保家卫国献年华。

解甲归田还原住，

故土山乡是吾家！

他回到山村的旧房舍里，和妻子儿女共5口人一起生活，他不要政府的任何照顾，县里几次调他出去工作，他都拒绝了。宁愿和父老乡亲们一起在田间劳动，靠“挣工分”吃饭，自力更生，自食其力。栽秧打谷，犁耙铲搭，不分轻重脏累，样样都干。他把自己的功绩和荣誉带回家乡，就是把部队的热血带回家乡，把抗美援朝艰苦卓绝伟大精神也带回家乡。他是我们家乡人民的骄傲，是我们身边最最可爱的人，他的故事值得我们去聆听，去传颂。

后来，大家选他当了村民兵连长。从此，大家就尊敬地称他：卫连长！

卫连长见山村的孩子们没有教室，在牛栏里上课，危房里读书。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在1975年，他带领大家出劳力，尽义务，在山上开出了一个大坝子。再由村社集体出钱(公积金)，请石工、土工承包，修了一幢土木石瓦结构的房子作山村学校。从此，孩子们坐进了舒适的教室，安安心心地学习，他放心了。

为了颂扬他的功绩，为了全乡（那时叫公社）孩子们“就地上学就近上学”（抓入学普及率），乡党委与中心校负责人（胡干事），在凤凰村新校舍内召开了全乡现场会，号召大家都要向退伍老兵学习，每村都要建一所学校，让百分之百的孩子们都要上学学习。随即，全乡各村都新修了一所小学校。

战火纷飞风卷云，

抗美援朝塑精神。

枪林怎阻钢铁汉，

弹雨难摧志愿军！

卫连长拿起枪是战士，拿起锄头是农民，放下锄头又是抗美援朝精神的宣传员、演讲员……。

卫连长家离我们新建的学校很近，我们学校常常请他来给孩子们讲志愿军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故事。

一次是儿童节，他来了。他讲故事前先表演了两个小节目，首先扯了个“相声”，语调幽黙，动作滑稽，表情生动，还不时做做怪象，惹得孩子们哄堂大笑。接着他又表演起金钱板唱词:《欢迎志愿军回国》。

手中拿着两块竹板，边敲边唱，边唱边说，边说边讲，双脚在地上还踏着交叉舞步，简直生动形象极了：

新中国如朝阳升起东方地平线，

美帝国主义西方列强惶恐不安。

纠结杂牌军队数十几万，

把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

打朝鲜只不过当作跳板，

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全民动员。

志愿军个个都是钢铁好汉，

天不怕地不怕奋勇杀敌。

不怕那飞机大炮燃烧弹，

不怕那装甲坦克打不穿。

志愿军在上甘岭上

斗智计勇挥洒热血一场恶战，

只打得那美国鬼子

心惊胆破魂飞魂散。

低头认输谈判桌上把字签。

这一仗打出中国军队威风八面，

这一仗打出和平建设一片蓝天。

学英雄见行动把青春奉献，

志愿军的丰功伟绩宝贵品质

我们要永远时时代代牢记心间！

卫连长的金钱板演唱刚一结束，师生们、家长们立刻掌声四起，欢呼声赞美声络绎不绝。大家都说，我们只知卫连长是拿枪的武装人，谁知会还有这一招啊？听说他少时只读过两年私塾，在部队里既学武，又学文，文武双全。在志愿军解放军部队这所大学校里一一出人才，出人才呀！

接下来卫连长讲了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

《一个肉搏战高手的战士》

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几乎每天都有感人至深的故事发生。

一天，卫永盛他们一个加强班(十七、八个人)由副排长带着，由一个阵地转移到另一个阵地驻守。在这个加强班中，只有他和另一个战士是四川籍兵，因是老乡，卫永盛和他很要好。

一路上，他们要穿过一片树林，林子里树木杂藤繁多，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枯树干。那个川籍战士对副排长说：“我要解个手，你们先走着，我会赶上来的。”副排长点头答应后带着战士们走了。这川籍战士平时就有个“慢脾气”，加上有点拉肚子，多在树林里呆了一会儿。完事后，整好衣裤，正准备上路。

忽然，他发现后面窜出一队美国兵，大约一个班。显然，敌人也发现了他，见他是一个人，没有开枪，端着刺刀半包围地大踏步冲过来，一个个目空一切的样子，嘴里叽哩呱啦念着什么，大概是想抓个“活舌头”吧。

川籍战士个子不算高大，结实而稍瘦的身子，但人很沉稳，机灵，有力。他霎眼间环视了一下眼前的乱树林与其一草一物，心中便有了主意。他立刻绕到一棵大树背后，以静制动，等待时期。

川籍战士见敌兵是以一个弧形状包抄过来的，趁弧形口还未合拢，主动出击。左边一个高个子敌兵正在跨越一棵横着的枯树，他一个箭步插过去，几乎是眨眼功夫，就将刺刀扎进了敌兵的肚子，敌兵“呀呀”两声，抱着肚子倒在血泊中。可弧形右边那个敌兵端着刺刀逼过来了，转眼就到近前，川籍战士连忙绕着一棵树连转几圈，灵活地左躲右闪，忽进忽退，闪电般的快动作搅得敌人手足无措，眼花缭乱之际，“嗖”的一声，刺刀准准地插入敌手胸堂，又一个敌兵倒在枯树丛中。

此时，川籍战士立于原地，一动不动，锐利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正前方冲过来的那个敌兵，谁知冷不防于树后跳出一个敌人，从后面抱住了他。眼见两敌就要合拢，把他夹在中间……。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猛地一发力，枪托忽地向后筑去，“咔嚓”一声响，背后敌兵的右肋骨不知断了几根？一松手，向后倒去。刹那间，川籍战士向左一偏身，前边那个敌兵一下子扑过来，正好压在先倒下的那个身上。川籍战士飞身跃起，从后背踏上一脚，再补上一刀，先结果了上边的那一个，又一脚将其踢开。“啪”的一声，枪托打在下边那个的脑门上，脑浆裂出，两敌共赴西天去了。前后不过一两分钟，干净利落。

刀光剑影的战场瞬间一一三四分钟倒下三四个敌兵，敌群惊呆了，乱阵了。川籍战士寻思道:“美国佬就是这么个熊样儿吗？哈哈！比国民党匪兵还好杀”(他参加过解放战争)。

于是，他更加勇敢了，他一人一刀在乱军阵中左冲右突，穿来插去，全不把敌人放在眼里。敌人要把他摆在前面，他却窜到敌人的后面，专找空档。一来二去，三回两合，就又干掉了两个敌兵。

敌人见拼刺刀占不了便宜，穷凶恶极，不抓活口了，开枪射击。

川籍战士早料到了这一着，他的一双智眼事先就观好了地形，连滚带爬冲到一块岩石背后，占据有利地形，可藏可打，可进可退，与敌方对峙起来。岂知川籍战士不但战刀锋利，枪法也准。不多时，他又撩倒两个。算算吧:一班敌寇12个，已倒下8个，不就是只剩4个了吗？

敌人慌了，就要逃跑，川籍战士见了，岂能放过？冲出岩石，向敌军一阵乱枪横扫过去，又将第九个敌兵送回西天。九个呀，整整九个，好见你的上帝去。剩下的3个敌人，其中一个也被打断右臂，丢了枪跟着前两敌狼狈逃跑了。

这一场肉搏战斗前后不过八、九分钟结束，敌军九死一伤。

话又回到原点：副排长带着战士们正往前走，不见川籍战士赶上来，大家正放心不下时，“呯呯！”的枪声响起，大家立刻往回赶，并作好了战斗准备。走了一段路后，远远望见川籍战士回来了。副排长绷着脸正要批评他的“慢脾气”，近前才看见他满头大汗，全身血迹，就先问起他是怎么回事？战士们也围上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讲了刚才战杀9个敌兵的一幕幕经一过，战士们全都震惊了。举起大拇指称赞他：“真棒，真棒！”才知道他“慢脾气”中深藏着沉着、勇敢、机灵的快动作，刮目相看了。卫永盛忙替“老乡”揩汗珠擦血迹，谁知一看，穿棉裤的屁股上还插着一把刀，替他抽出来，刀尖上还带着血，脱下裤子，发现股肉上还有一条红口子。天啦！那你就没觉得疼吗？可见，在那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中，他全忘掉了个人的一切的一切！

排长将他单兵战杀9敌的事迹向上级汇报，领导表彰了他，他荣立“一等功”，并得了个很酷的荣誉称号一一“孤胆英雄”。后来就将他调到团部当“刺杀教官”去了。

他果敢机动灵活的实战战术，以及他以一敌十的孤胆英雄精神，传遍全军，震撼全军！

孤胆英雄出四川，

单刀战杀美军班。

一伤九死西天路，

中华健儿震敌寒！

有勇有谋的川籍战士叫什么名字，卫连长没有告诉我们。只知他出生在四川的一个贪困家庭里，父亲是盐茶古道上赶马的“马邦人”。知晓些拳脚与棍棒武术，从小教过孩子(川籍战士)习文练武，成年后参加解放军，在部队练过刺杀，打过国民党匪军。1951年随部队来到朝鲜，这时他才二十多岁。

那些摸爬滚打的战斗，腥风血雨的场面，都被亲身亲历的卫连长讲得有声有色，情真意切，生动感人，师生们非常感动，都一致表示:

向英雄的志愿军学习，致敬！向老兵学习，致敬！

孩子们激动地唱起《我有一个希望》之歌：

我有一个希望，

一个美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