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慧，今年34岁，出生在江南的一个小县城。
我家世代务农，爸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靠种田维持生计。
小时候，家里很穷，村里通电晚，家里条件更差，连电视机都比别人家晚了好几年才买上。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上头没有哥哥姐姐，下头也没有弟弟妹妹。
那会儿，村里人总爱对我爸妈指指点点，说他们就一个闺女，将来迟早是“别人家的人”。
但我爸妈对我特别好，在他们眼里，我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我也争气，从小学习好，成绩一直在村里、镇里排前几名。
后来，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毕业后顺利留在了省城工作，成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
工作稳定，收入虽然不高，但胜在清闲。
三年前，我和大学时的男朋友结了婚，婚后我们买了一套小房子，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可我的母亲，56岁的她，过得却并不轻松。
她和父亲还住在老家，靠几亩田地和零工维持生活。
母亲是个性格刚强的人，但我知道，她的倔强背后藏着许多沉默的委屈，尤其是和舅舅一家之间的关系。
这些年，舅舅一家总是让她操心，甚至有些时候，我觉得舅舅已经成了她心口的一根刺，拔不掉，也不敢碰。
昨天晚上，我妈没接舅舅的电话。那晚的事，也让我彻底明白了她这些年沉默的理由。
我妈只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比她小四岁。
舅舅从小就被外公外婆宠着，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最好的。
外公外婆总说，“儿子是家里的根，闺女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我妈从小就明白，她和舅舅是不一样的，她需要为这个家付出更多。
小时候，村里人都说我妈是个“苦命丫头”。
外婆身体不好，家里家外的活儿全落在我妈身上。
她每天放学回家要喂猪、挑水、做饭，甚至还要给舅舅洗衣服。
舅舅呢，跟村里的男孩子们疯玩，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我妈念书成绩很好，可没念到初中就辍学了，因为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
外公外婆说：“慧文（我妈的名字），你是女孩子，念那么多书干啥？家里还有你弟弟呢！”
就这样，我妈放弃了学业，开始全心全意地帮衬家里。
她用自己的辍学换来了舅舅的高中学费，但舅舅并不争气，高中只念了两年就辍学回家了。
后来，外公托人给舅舅找了个木匠的活儿，算是有了稳定收入。
再后来，舅舅娶了舅妈，生了一儿一女。
舅舅成家后，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他们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舅舅身上，但舅舅却从未让他们省心。
舅妈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婚后没几年，舅舅和舅妈的感情就出了问题，两个人经常吵架，甚至还动过手。
舅舅好赌，舅妈爱攀比，一家人的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每次吵完架，舅舅就跑来找我妈诉苦，让她帮忙调解。
我妈是个重情义的人，无论多忙，总是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去劝和。
她总觉得，自己是姐姐，舅舅是弟弟，她有责任帮衬弟弟一家。
可我知道，舅舅一家对我妈并没有那么尊重。
舅妈嘴上虽然叫我妈“姐”，但从来没拿她当姐看。
尤其是外公外婆去世后，舅舅和舅妈就更肆无忌惮了。
大概是从前年开始，舅舅一家日子越来越难过。
舅舅欠了不少赌债，舅妈的脾气也越来越差。
为了还债，舅舅把外公外婆留下的老房子卖了，可那点钱根本不够填窟窿。
后来，舅舅开始变本加厉，三天两头找我妈借钱。
起初，我妈还会“帮一帮”，但次数多了，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更让我气愤的是，舅舅借的钱从来不还，每次我妈提起，他就说：“姐，咱们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啊！”
我多次劝我妈，不要再管舅舅的事了。可我妈总是叹气，说：“他是我弟弟啊，我不帮他，谁帮他？”
昨天晚上，舅舅又打来了电话。
那天是腊月二十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
我妈忙了一天，刚坐下歇会儿，舅舅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一接通，舅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姐，你得帮帮我！我欠的债主又来催了，说要不给钱就砸我家门！”
我妈皱着眉头，语气里透着疲惫：“我上次不是刚给了你五千块吗？这才半个月，你又……”
“姐，那点钱哪够啊！”舅舅打断了我妈的话，声音骤然拔高，“你是我姐，这年关将近的，你总不能看着弟弟被人逼死吧！”
我妈沉默了好几秒，才低声说：“钱我是真没了，你也知道，慧慧（指我）结婚买房，我们自己也欠了债……”
舅舅不听这些，继续在电话里大吼：“姐，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你家慧慧嫁得好，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可你弟弟呢？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弟弟吧！”
我妈没吭声，把电话挂了。可没过几分钟，舅舅又打了过来。我妈没有接。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舅舅打了六通电话，我妈一个都没接。
我坐在一旁，看着我妈默默地擦眼泪。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难过。
后来，我和我妈聊了很久。我问她：“妈，你为什么不接舅舅电话了？”
我妈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慧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他姐姐，可我也有自己的家要顾。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那天晚上，我妈终于说出了她压在心底多年的话：“慧慧，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以为我能换来他们的感激，可他们根本就没把我的付出当回事。他们觉得，姐姐帮弟弟是应该的，但我呢？我也是人啊，我也有累的时候……”
我听着她的话，心像被针扎一样疼。我知道，我妈的心已经被舅舅一家耗得精疲力尽了。
那晚之后，我妈再也没有接舅舅的电话。腊月二十三，舅舅跑到家门口大吵大闹，说我妈无情，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管。
我妈没有和他争吵，而是平静地说：“我不是不管你，而是你让我无能为力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妈这样坚决的态度。我知道，她终于学会了为自己而活。
过年那天，家里少了舅舅的身影，但多了一份久违的安宁。
或许，亲情并不是无条件的付出。即使是亲人，也需要懂得珍惜和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