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最后一个盘子擦干净，我长出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儿子家的沙发是真皮的，坐上去凉丝丝的，这会正舒服。看看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儿子发来的微信："妈，你要不先回去吧，小欣说她想休息了。"
我愣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摩挲。小欣是我儿媳妇，今天刚出月子。这一个月我天天过来帮忙，把自己家都快荒废了。
"知道了，我这就走。"我回复完，又补了一句，"锅里还有汤，记得热一下再喝。"
收拾包的时候，瞥见茶几上还放着我早上带来的牛奶和红枣。本想给小欣补身子用的，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伸手要拿，又缩了回来。
"妈，我送您。"小欣的妈妈从卧室里出来，脸上带着客气的笑。
我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等电梯的时候，隐约听见屋里传来说话声。
"妈，您就安心回家住吧，我们自己能行。"是小欣的声音。
"可不是，我看婆婆天天来，你也累。"她妈附和道。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我赶紧往里走，差点撞到出来的邻居。
一路上，出租车师傅问我去哪，我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家的地址。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句"婆婆天天来"。
到家的时候，老伴已经睡了。他最近总是早早就睡，说是身体不好。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看我每天为儿子家的事操心。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冰箱，里面积了层薄霜。想起儿子家的冰箱，那可是新买的双开门，光是看说明书我就研究了半天。
第二天一早，我还是准时起床，习惯性地要去儿子家。穿鞋的时候，老伴突然说："今天别去了。"
"为啥？"
"你没看出来吗？人家不待见你。"
我停下系鞋带的手："我这不是帮忙吗？"
"帮忙？"老伴放下报纸，"你是在帮倒忙！人家小两口带孩子，需要自己的空间。你天天去，人家烦都烦死了。"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手机响了，是儿媳妇。我赶紧接起来："喂，小欣啊。"
"妈，今天您就在家休息吧。"她声音温柔，"我妈说她想多住几天，您别太累了。"
我攥着手机，喉咙发紧："好...好的。那你们有事随时叫我。"
挂了电话，我站在玄关，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平时这个点，我已经在儿子家忙活了。
老伴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走，陪我去买菜。咱们也很久没好好吃顿饭了。"
我机械地跟着他下楼。路过小区花园，遇到王阿姨在遛弯。
"哎呦，今天没去儿子家啊？"她笑眯眯地问。
"他们...不需要我了。"
"那是好事啊！"王阿姨说，"你知道吗，我闺女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去帮了三天。后来我闺女说，妈，你快回家歇着吧，我们自己能行。我一听，可不就回来了。"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显得特别孤单。
菜市场还是老样子，熟悉的菜贩，熟悉的叫卖声。我跟着老伴慢慢走，看他挑选青菜、鱼肉。以前都是他做饭，我负责收拾碗筷。自从儿子有了孩子，这些日子都是他自己应付。
"要不...我以后还是在家做饭吧。"我小声说。
老伴笑了："你可算想通了。"
回家路上，儿子发来信息："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我看着手机屏幕，眼眶有点湿。正想回复，又收到一条：
"对了，上次你说的炖汤配方是什么来着？小欣说想喝。"
我站在路边，一字一字地打字："锅里要垫一片生姜..."
老伴在前面喊："想什么呢？还买不买豆腐了？"
"来了！"我把手机塞进口袋，小跑着追上去。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