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1高地向东南延伸的一个突出部叫小高岭,距离长津湖两三百米、是卡住美军咽喉的要点:既能将柳潭里逃跑之敌的退路截断,又能将下碣隅里、黄草岭方向增援之敌的道路堵住。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小高岭便成了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
战斗英雄杨根思带领的一七二团三连就坚守在这里。
长津湖战役态势图
杨根思身材瘦高,瓜子脸,性格内向。他1922年出生在江苏省泰兴县的一个小村庄,从小父母双亡,杨根思靠给地主家放牛过活。1944年,杨根思几经辗转,参加了新四军,成为老一团一营三连三排九班的一名新战士。
杨根思很快就在部队中赢得了“杨大胆”的称呼。
杨根思的好友张瑞成曾经感叹道:“我就知道杨根思能成为英雄,因为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敢!”
1946年6月,杨根思被授予“爆破大王”称号。
1947年1月,杨根思成为“华东一级战斗英雄”。
1947年11月,作为战斗英雄的杨根思被提拔为一七二团一营三连连长。
小高岭扼住了美军咽喉,美军必须攻下小高岭才能突围。美军下了血本,从战斗一开始便大打钢铁战,大炮轰、飞机炸、坦克冲、不断地突击,不停地扫射。飞机也不停地俯冲、扫射、投弹、志愿军的阵地一直都是一片火海。陆战一师的攻击一拨接着一拨,20多门大炮如犁地一般把由头上的土翻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拉锯争夺。
五十八师宣传科干事范执中是下碣隅里阻击战的一员,是杨根思牺牲的见证者。
当时志愿军占领了小高岭,堵住了大量美军,双方争夺相当惨烈。11月27日,一七二团三营占领了小高岭后,因伤亡过大,后续二营投入了战斗。二营的一个排守在小高岭打了一天,撤下来的时候没剩几个人,而且人人挂彩,排长赵海清负了重伤。
上级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坚守小高岭。杨根思在27日夜里奉命去接替赵海清排。杨根思当场立下军令状:有我杨根思,小高岭就是我们的!
29日拂晓,杨根思带着一个排上了小高岭。
小高岭面积不大,四周一片焦土。杨根思带着战友冲上阵地的时候,小高岭已经有部分被美军占领。
范执中是在团指挥所里看着杨根思冲出去的,他知道杨根思此去怕是回不来了,因为志愿军去守小高岭的人没有一个完完整整地回来。
范执中找刚撤下来的赵海清了解情况。赵海清伤很重,但还能说话,简单介绍了小高岭高地的战况。
赵海清说,杨根思带着一个排刚上到小高岭没几分钟,美军的第一次攻击就开始了。杨根思要跟我们六连三排交接任务,我们排与杨根思他们一道将美军击退,才撤下山去。而杨根思的兵还没完全钻进工事,就遭到美军猛烈炮击和飞机的轰炸,阵地上变成一片火海,人与人相距几米都看不清楚。美军第二次攻击被打下去后。杨根思的牌就剩余十几个人了。
接着,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陆战一师发动第八次进攻时,已经接近黄昏了。杨根思带着战士们在冰山火海里与敌拼杀,范执中从望远镜里观察着战友们的一举一动。
美军的攻击间隔时间很短,让防御的志愿军喘不过气来。面积不过几个篮球场大的小高岭,美军竟动用整连、整营规模的兵力发起攻击。他们分成多路多组多群,每次能有五六十个人向山上猛攻,后面还有装甲车、坦克在进行火力支援。
志愿军首位“特级战斗英雄”杨根思
战斗到紧要关头,美军攻到了小高岭顶部,杨根思一声大吼,率领战士们冲入敌群与美军展开肉搏,一个姓林的排长被美军的刺刀刺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反身用刺刀也捅到了美军,两个人抱着在一起扭打,突然一颗子弹打过来,将林排长击倒,他临死前冲着杨根思喊了句“连长,打.......”
一七二团的团首长们都在指挥所的防空洞里面,默默守着电话,等着前面的消息。占领东山的三营、一营、二营还能时断时续地通上电话,但杨根思守卫的小高岭上,无法实现有线联络,电话线几分钟就被炸断一次,送饭、送弹药、送命令全靠通信员,大多时候去一个被美军打倒一个,再去再打倒,能通过落弹密度极大的炮火封锁区实属不易。
美军第三次攻击被粉碎之前,有一个通信员送榴弹上去,副营长王国东带给杨根思一个条子:“杨根思同志,我们是红军团,三连是红军连,你们一定要坚守住小高岭.......”
战斗持续到黄昏,击退美军第八次进攻后,阵地上只剩下杨根思、通信员小王、战士吴富、三班副和机枪排的一个班长。杨根思命令重机枪班长将打完子弹的重机枪送回营部,实在不行就将枪毁掉,又命三班副和小王将负伤的王富背下去。三班副不愿意离开,操起卡宾枪又回了阵地,正遇冲上阵地的美军,被子弹击中。这时 面对涌上来了美军,杨根思打完最后一发子弹,抱起十公斤的炸药包,拉着导火线,冲进敌群。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杨根思与美军同归于尽。
一七二团的指挥所内,团长、政委、副团长、参谋长眼睁睁地看着杨根思拉响了炸药包,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杨根思实现了他的诺言,人在阵地在。
杨根思拉响炸药包那个黄昏,第五十八师师长兼政委黄朝天给范执中打来电话,叫他立刻将杨根思的事迹整理出来,下发到部队,号召干部战士向杨根思学习,踏着英雄的足迹继续战斗。
杨根思的事迹迅速传遍二十军,又传到九兵团,兵团很快就将此事迹转报志愿军总部,志愿军总部迅速开展向杨根思同志学习活动。授予杨根思为特级战斗英雄,命名杨根思所在的三连为“杨根思连”。
杨根思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战争中涌现出的第一个特级战斗英雄。在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被授予这一荣誉的只有两个人,另一个是上甘岭战役舍身堵枪眼的黄继光。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志愿军总部给杨根思追记特等功,追授特级战斗英雄称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追授杨根思“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和一级国旗勋章、金星奖章,并在长津湖畔建立了杨根思英雄纪念碑。
杨根思牺牲以后,美军放弃了对东山的攻击,开始向黄草岭组织撤退。
本文节选自《血战长津湖》
:军事小说家。已出版作品《野枪》《黄金弹壳》《流弹的故乡》《捍卫者》《我的抗美援朝》等作品。
《最寒冷的冬天Ⅲ:血战长津湖》荣获第五届中国图书实力榜年度十大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