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明，今年34岁，出生在湖北省一个偏远的农村。
家里世代务农，算不上特别贫穷，但也没有什么富余。
我是家里的长子，还有一个小弟弟，比我小五岁。
家里重视读书，从小父亲就跟我说：“明子啊，只有读书才能走出去，才能过好日子。”我也算争气，高考考上了武汉的一所二本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武汉工作。
现在在一家小型互联网公司做技术支持，勉强算个白领。
结婚两年了，妻子也是湖北人，我们在武汉按揭了一套小两居，总算扎下了根。
但是，家里的情况却一直让我放不下心。
母亲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得了一场病，没多久就走了。
父亲一个人撑着家，供我和弟弟读书，还要种地。
弟弟后来读了大专，毕业后去了深圳打工。
父亲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太好，但他嘴上总说没事，靠着自己的双手，硬是把家撑得像模像样。
今年是腊月二十二，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我和妻子早就请好了假，准备回老家过年。车票抢得很辛苦，但一想到能见父亲，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父亲是个典型的农村老人，话不多，性格倔强，骨子里透着一股硬气。
他从不向我们诉苦，即使是在母亲去世后，他也没在我们面前掉过一滴泪。
可我知道，他一个人撑着整个家，心里一定很累。
去年过年回家时，我就发现父亲的背弯了不少，头发也全白了。
那时候我心里就有个念头，想着要不要把他接到城里来住。
可父亲却坚决拒绝，说他离不开地里的庄稼，也离不开村里的老邻居。
这次回家，我特意提前给父亲打了电话，告诉他我们会带点年货回来。
电话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简短，只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家里啥都有，别买太多东西。”但那句“家里啥都有”，我根本不信。
他一个老人，怎么可能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
到了家，果然屋子里冷冷清清，窗户上结着一层霜，桌子上只有几张干巴巴的红薯干。父亲正蹲在灶台旁烧火，听到我们的声音，他抬头笑了一下，“明子回来了，路上累吧？”
我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眼泪。妻子赶紧把带回来的东西放下，嘟囔了一句：“爸，您怎么又不舍得开电暖器，这屋子里冷得像冰窖似的。”父亲摆摆手，“开啥电暖器，费电。烧点柴火就暖和了。”
吃过午饭，我跟妻子说去村里转转，顺便看看母亲的坟。路过田边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他正弯着腰在地里干活，手里抓着锄头，动作缓慢却一丝不苟。
冬天的田地里，光秃秃的，只有几块地里种着些小麦。
父亲的手上戴着一副破旧的手套，手指头冻得通红。
他低着头，一下一下地刨着土，像是在给麦苗松土。
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太失败了。
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一个人在田里干活，而我呢？
在城里有房有车，却让父亲孤零零地守着这一片贫瘠的土地。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口：“爸，地里的活您就别干了，身体要紧。我和弟弟每年给您寄钱，够用的。”
父亲放下筷子，抬头看了我一眼，“明子，这地是咱家的根。我不下田，你让我干啥？天天坐家里发呆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劝。妻子见状也插了句：“爸，要不明年您就跟我们去武汉住吧？您也该享享福了。”
父亲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不去，城里不是我能呆的地方。我在村里住得习惯，有地干活，有邻居说话，挺好。”
这一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妻子轻声问我，“要不我们再买套大一点的房子，把爸接过去住？”我摇摇头，“不是房子大小的问题，是他心里不愿意。他觉得地里还有活，日子还能过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田里。父亲还是那么早就下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晚上，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妻子。
“我想把武汉的房子卖了，回老家发展。”
妻子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卖了房子，回老家。不想让爸一个人再这么辛苦了。”
妻子的脸色很复杂，“你是认真的吗？我们好不容易在城里安稳下来，你要放弃这一切？”
我点点头，“是。我想明白了。爸在老家这么辛苦，我们在城里过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我想回去，陪着他，守着这片地，至少让他不要再这么累了。”
妻子沉默了很久，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纠结这个决定。我知道，卖掉房子意味着放弃稳定的生活。可父亲的背影却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辛苦了大半辈子，难道我就让他一个人在老家孤独终老吗？
腊月二十八那天，我和妻子终于跟父亲摊牌了。我告诉他我的决定：卖掉城里的房子，回老家陪他。
父亲听了，愣了好半天。他盯着我，眼里有些湿润，却又是那样倔强：“明子，房子是你们的根基，不能卖。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爸，我是您儿子，怎么能不管您？这些年您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该是我们为您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父亲没再说话，低头抽了一根烟。
这件事最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过年那天，家里热热闹闹，弟弟也回来了。父亲还是像往年一样忙前忙后，给我们准备饭菜。
但我知道，我的心已经下定了决心。或许卖房子不是最终的选择，但我一定要回到父亲身边，陪着他，守护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人生的路很长，但父亲的背影告诉我，有些东西比房子和钱更值得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