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深秋的午后，我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手机里的银行余额，那一串数字让我心里暖暖的。上周，我娘家的拆迁款刚刚到账，整整200万。
我叫李秀华，今年50岁。26年前嫁给王建军，一直在浙江金华这个小城市相夫教子。我们夫妻俩都是普通工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说实话，这笔拆迁款来得突然，我娘家在城中村的老房子要拆迁，我分到了200万。
「秀华啊，这钱可要好好收着，你也50岁了，该为自己想想了。」临走时，我爸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爸爸的意思，这些年我在婆家任劳任怨，他们都看在眼里。
可是好景不长，这钱还没捂热，婆家就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个接一个找上门来。先是大姑子王淑芬，一进门就开始诉苦：『弟妹啊，你也知道我家小军要结婚了，首付还差一百万，这不是听说你分到拆迁款了嘛...』
我心里一沉，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第二天小姑子王淑琴也来了。她比她姐姐更直接：『嫂子，我准备开个美容店，看中了一个店面，就差东拼西凑三四十万了。你分到拆迁款了，能不能先借我应个急？』
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我心里五味杂陈。26年了，我在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但凡家里有红白喜事，我都是出钱出力。可现在我有了一笔钱，她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我握紧了手机，深吸一口气。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爸爸临走时那句话的分量。
②
更让我心寒的是丈夫王建军的态度。那天晚上，他坐在餐桌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秀华啊，你也知道大姐家小军的情况，现在杭州房价那么贵...再说了，当年咱们结婚的时候，大姐可没少帮衬咱们。」
我放下筷子，看着这个相伴26年的男人，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是啊，当年结婚时大姑子给了我们2000块钱，这事她可是记了26年，逢人就说。可谁又记得这些年里，每逢年节，我给大姑子家送的礼品、塞的红包，加起来何止十万？
「建军，你觉得我该借吗？」我轻声问他。
王建军搓着手说：『你看这样，大姐那边借个六七十万，小妹那边给个三四十万，都是一家人嘛。』
我的手微微发抖，端着碗的手差点没拿稳。前两天婆婆来串门，也是旁敲侧击：『秀华啊，你看你大姑子、小姑子多不容易，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帮衬...』
我忍不住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王建军的姐姐、妹妹都住在附近，可每次婆婆生病，都是我一个人照顾。去年婆婆摔断了腿，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她们连医院都没来几次。倒是我，天天换班照顾，累得腰酸背痛。
「你们都觉得这钱借出去理所应当是吧？」我抬起头，直视着丈夫的眼睛，「那我问你，这些年，我照顾爸妈，给家里添置家具，支持你创业，花的可都是我的工资。怎么到了我分到一笔钱，就成了大家都能伸手的提款机？」
王建军被我的话噎住了，讪讪地说：『这不是信得过你嘛...』
「信得过？」我冷笑一声，「那当初你创业失败欠下的20万外债，怎么不见你找她们借？还不是我一个人省吃俭用，默默替你还清的？」
这些年的委屈，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③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婆婆、大姑子、小姑子一起来了。一进门，大姑子就开始抹眼泪：『弟妹，你看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一家人，你现在有钱了就不认我们了？』
婆婆也帮腔道：「秀华啊，这么多年了，你也是这个家的人了，家里有难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她们：「妈，大姐，小妹，这钱是我爸妈的血汗钱，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分到这笔拆迁款。这钱我要留着养老，也要给我女儿小云将来结婚用。」
『你这是什么话？』小姑子立刻拔高了声调，「你的意思是我们都不是一家人了？就你自己顾自己？」
我站起身来，26年来第一次挺直了腰板：「这些年，但凡家里有事，我哪次不是第一个到？婆婆住院，我天天照顾；大姐家盖房，我出钱出力；小妹结婚，我张罗了一个月...可你们呢？」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去年我做手术，躺在医院的那些日子，除了我丈夫，你们谁来看过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格外坚定，「现在我有了一笔钱，你们就都来了，说什么一家人？一家人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看见钱就伸手。」
大姑子急了：『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当初你结婚的时候...』
「够了！」我打断她的话，「那2000块钱的人情，这些年我早就还清了。如果你们今天是来要钱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一分钱都不可能！」
看着她们震惊的表情，我忽然感到一阵释然。这些年的委屈和压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④
我的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婆婆气得直哆嗦，大姑子和小姑子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她们大概从没想过，一向好说话的我会如此强硬。
当天晚上，王建军回来就跟我吵了一架。『你这么做，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她们？』他带着怒气质问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那这些年，你想过我是怎么面对的吗？记得去年小妹生日，你让我准备一万块钱的礼金，我说工资刚发完房贷不够，你还发了脾气。可你怎么不问问，你姐姐过生日，给我们送过什么？」
王建军沉默了。我继续说：「这笔钱，我打算拿30万给咱闺女小云交首付，再拿50万给我爸妈养老，剩下的存着给咱们将来养老用。」
「建军，我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但我也是爸妈的女儿，我也是小云的妈妈，我得为自己的父母、为自己的孩子负责。」我的语气缓和下来，「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够多了，现在，请让我任性这一次。」
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王建军长叹一口气，第一次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⑤
日子还要继续过。婆家人跟我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慢慢也就消停了。我把钱分别存进了几个账户，各有专款专用。
前两天，小云从上海回来看我。这孩子工作后，越发懂事了。她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说：「妈，我听爸爸说了拆迁款的事。其实那些钱你和爸爸留着养老就行，我工资还不错，首付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我摸着女儿的头，心里暖暖的：「傻孩子，妈这辈子就你一个宝贝闺女，钱不给你给谁？」
看着女儿的眼睛，我忽然想说点什么：「小云，妈妈想告诉你，做人不能太软弱，但也不能太强势。该付出的时候要付出，该拒绝的时候一定要拒绝。这些年，妈妈一直在学习这个道理。」
「你要记住，对待亲情，不能一味地付出。真正的亲情是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妈妈现在才明白，善良不是任人宰割，懂得保护自己，也是一种美德。」
小云紧紧抱住我：「妈，我懂了。以后我会像您一样，既善良又坚强。」
我抱着女儿，眼角有些湿润。这一刻，我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人这一生，不只是要学会给予，更要学会爱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