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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方会议之后，“田中外交”又一个侵华行动就是第二次出兵山东。
1927 年 7 月 8 日，盘踞青岛的日军侵入济南。12 日，田中内阁批准向青岛增兵 2200 名。日本侵略军的铁蹄践踏到胶济铁路沿线各地。“安国军”孙传芳、张宗昌部反扑徐州，蒋介石大败，南军退到长江以南。7 月 15 日，汪精卫在武汉实行“分共”。南京、 武汉两政府合流。国民党各派倾轧，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于 8 月 13 日宣布下野。由于中国局势发生变化，日本政府于 8 月 30 日宣布从山东撤兵。9 月 8 日，撤退完竣。
1、蒋介石访日
田中义一并没有改变其阻挠南军北伐的初衷。9 月 29 日蒋介石访日，其主要目的在于谋求田中内阁对他的北伐给以支持。11 月 5 日，田中与蒋会晤于青山私邸。田中明确地对蒋说：你应巩固长江以南的地盘，“可不必急于北伐”。又说：“假如长江以南不能统一，其间共产党便会成长，即使一旦摘掉嫩芽，仍会再次发芽生叶”。如果你“巩固江南”，日本必将给予“最大限度的援助”。
田中的逻辑是：如果“中国共产主义”发展下去，势必“蔓延”日本，日本的革命力量发展了，一定会危及日本“国体”。蒋回答对共产党“非清除不可”。但是他要求日本政府不要援助张作霖。田中否认日本“支援过张作霖”，他强调说：“日本的希望只在于满洲的治安得到维持”。蒋表示：如果日本不支持张，“则满蒙问题容易解决，排日亦可杜绝”，这次会晤双方仅就“反共”问题取得一致。 田中所提出的“不要急于北伐”，蒋介石没有应允。11 月 8 日，蒋应国民党电召离日回国。
12 月 23 日，田中训令驻上海总领事矢田秘密告诫蒋介石：如果北伐军到济南，为了“护侨”，日本政府将再次出兵山东。26 日, 矢田奉命到黄郛寓所又一次警告蒋不要北伐。
1928 年 1 月 7 日，蒋介石复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他与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分别统率四个集团军，2 月 11 日，黄被任命为南京政府外交部长。这是蒋介石准备一旦北伐，便于对日疏通的一着。4 月 7 日，国民党中央宣布北伐。蒋亲自率第一集团军沿津浦铁路北上。张宗昌抵御不力，南军于 10 日克台儿庄,，22 日打下泰安，逼近济南。
日本帝国主义按照东方会议既定的方针行动了。4 月 16 日，驻济南武官酒井隆少佐电参谋总长要求出兵。陆相白川义则和参谋总长铃木庄六认为“时机适宜”，应立即出兵。19 日，田中内阁以“就地保护侨民”为借口，决定第二次出兵山东，派遣驻熊本的第六师团 5000 人在青岛登陆，经青岛开往胶济铁路沿线要地，“保护帝国臣民”。
实质上是命令日军对青岛和胶济铁路沿线实行军事占领，为了抢先控制济南，东京命令驻天津 3 个步兵中队赶赴济南。4 月 20 日晚，该部队侵入济南。21 日，南京政府对日本政府提出了严重抗议。
25 日，第六师团在福田彦助中将的统率下在青岛登陆。第十一旅团于 26 日晨开抵济南商埠。到 27 日，在青岛登陆的日军已达 5091 名，作战物资有 2.3 万吨，呈现出一副临战态势。
30 日夜，张宗昌军北逃。南军于 5 月 1 日平静地开进济南。 2 日上午，蒋介石进驻省督办公署。两个半小时后，日本侵略军司令官福田中将接踵到达省城。仅有 2160 名日侨的济南，入侵的日军达到 3500 名。侵略军在商埠设置铁丝网，堆砌沙包，构筑工事，并擅自划定东西两个“警戒区”，禁止中国军民通行。这样，济南出现了日本侵略军与中国军队对峙的局面。
蒋介石幻想日本侵略者能够罢手。在 5 月 2 日的日记中写道:
“不屈何以能伸，不予何以能取，犯而不校，圣贤所尚；小不忍则乱大谋，圣贤所戒。慎之，勉之。”
他一面电示 5 月 1 日抵日秘密联络的张群：“请以公私之关系，要求其克日撤兵。”一面通过浪人佃信夫疏通，允以负担日方军费为条件，劝侵济南日军撤回青岛。
2、济南惨案的真相
可是，5 月 3 日，日本军国主义按照预谋发起了大规模的军事进攻。
早上 8 时，日本代理总领事西田一，驻济武官酒井隆和天津驻屯军小泉恭次中佐一行拜会蒋介石，声称：中国军队进入济南，“军纪风纪都很好，很守秩序”，我军今天就要撤离济南，特来辞行。当他们离开总司令部不久，日本军队就发起了进攻开始，一名徒手中国士兵途经日军擅自圈划的“警戒区”，日军将其击毙。同时，南军宣传员在南魏家庄张贴“打倒张宗昌”之类标语，日军出来干预，不准张贴，双方正争执中，大批日军蜂拥而至，沿途遇到中国人，不论兵民即开枪射击。一时济南商埠街头死伤枕藉。
10 点以后，日军开大炮轰击。商埠房屋被轰坍，起火者无数。第四十军贺耀祖部被迫还击。在交火中，一个团被日军包围缴械。下午，日军攻占邮政局、电报局，并炮击南军军用无线电台。日本“在乡军人会”配合日军在商埠大肆搜查：捕杀打散的中国官兵，洗劫中国商店，滥杀和平居民。在“五· 三”这一天，被日本侵略者野蛮屠杀的中国军民在 1000 人以上。
尤其令人发指的是：日本军国主义践踏国际法准则，惨杀了中国战地政务委员会外交处长、山东特派交涉员蔡公时等。3 日深夜，木庭大尉率日军包围了山东交涉署，冲入搜查。特派交涉员蔡公时用日语表示抗议：“我们是外交官，这里是非战斗单位, 不许搜查。”
日军将蔡捆绑起来，用刺刀逼他跪下。蔡公时不屈, 日军官令割下蔡的耳鼻，剥光衣服，肆意侮辱，终将蔡公时杀害, 其下属 17 人尽被枪杀。侵略者还毁尸灭迹，交涉署仅有 1 人 (张汉儒) 侥幸逃出虎口。
新任外交部长黄郛随蒋介石进入济南。黄与福田相识。蒋介石命他就近与日方联络，谋求停火，黄赴正金银行福田司令部交涉。黄郛到后未能见到福田，一个日本军官竟持手枪胁迫他在一份所谓“中国军队枪杀日兵”的“调查报告”上签字。直到黄郛被迫签了“阅”字，才放他回蒋的总部。
3、日本扩大侵略的图谋
面对日军制造的济南惨案，蒋介石采取了退让方针。他下令南军“不准还枪”。3 日深夜，派高级参谋熊式辉与日军参谋长黑田周一交涉，中国军队全部退出商埠地区。
日本军国主义还不肯罢手。他们一面肆意颠倒是非，反诬中国军队抢劫和杀害了日本侨民，为进一步扩大侵华制造借口；一面继续向济南增兵，福田向东京报告，诬蔑中国士兵抢劫了经销《满洲日报》的日本商人，日军“护卫”侨民，才引起武力冲突，酒井隆在向陆军省汇报日人死伤情况时，竞把在战火燃起之后 13 名日本人死亡夸大为“济南有 300 多名日本侨民惨遭杀害”。
东京《时事新报》在头版刊登了陆军省发布的这条捏造的新闻，肆意煽动。日本侵略军司令官福田向军部谎报称：南军在济南附近有 4 万人，“对我方所怀恶意逐渐增长”。他认为：“目前正是日本对南方进行断然惩处，以进一步解决中国问题之良机”，要求大举增兵、断然进攻。于是，田中内周决定从关东军抽调第二十八旅团增兵济南。陆军持强硬态度，参谋本部、陆军省共同拟定《对华方策》，竟然宣称：这次济南事件是“中国人日积月累轻日本人心理的具体体现”。要“显示皇军的武威，使全中国感到震骇”，根除中国轻侮日本的观念，“为在整个中国发展国运奠定基础”。
该《方策》还提出具体措施：
(一) 解除犯有“暴行”的中国军队的武装; (二) 蒋介石道歉，并惩处军队负责人；(三) 南军撤退到黄河以东、胶济铁路南侧山区以外的地区。
《对华方策》的主要意图是以武力占领济南附近地区和胶济铁路沿线要隘，然后看情况再移交外交谈判。
在军事参议官会议审议之后，8 日，田中义一主持内阁会议决定采纳《对华方策》，并增派名古屋陆军第三师团 1.5 万人开往山东。日皇裕仁迅即裁可。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军国主义把第三次出兵山东的借口，已经由“保护侨民”改变为对中国实行“惩罚”了。
济南惨案以后，蒋介石决定绕道继续北上，同时，对日本侵略者继续忍让。5 日，蒋命令各主力部队撤离济南。留下两团卫戍部队维持省城秩序。他悄悄偕黄郛换着便服乘马逃到 30 里外的党家庄车站；同时，通知英、美等国领事：济南为“不设防城市”。 随后，把南军总部迁往泰安。日本侵略者气焰更加猖狂。6 日，日第二十八旅团到达青岛，第三十六旅团开往济南。在兵力大大加强之后，日本军国主义开始演出了名为“军事交涉”实为迫降的丑剧。
4、济南惨案的结局
7 日下午 1 时，福田中将下达了《扫荡南军的命令》；4 时, 令参谋长黑田向交涉员赵世瑄发出一项“通牒”，要蒋介石：
(一) 对有关“骚扰和暴行”的高级军官必须处以严刑；(二) 对抗日军的中国军队，必须在日军阵前解除武装；(三) 严禁一切反日宣传; (四) 南军须撤退济南及胶济路沿线两侧 20 华里之地带，以资隔离; (五) 为监视上列事项的实施，须在 12 小时内开放辛庄和张庄之营房。
这项标明“7 日午时”发出的《通牒》要求“12 小时以内答复”，福田所以提出如此苛刻而无法接受的条件，意在待蒋介石拒绝之后立即给南军以沉重的打击，以向中国和世界显示日本帝国的“武威”。
在泰山斗母宫进餐的蒋介石收到“通牒”后，与幕僚连夜商拟复函。同时，下令免掉第三军团总指挥兼四十军军长贺耀祖的职务。并命在济南的战地政务委员会主席蒋作宾，于深夜 12 时赶到日领馆申明，中方对《通牒》所提几项“大体可以承认”。次日上午，当罗家伦、熊式辉向福田递交蒋介石同意处分军官和胶济两侧 20 华里内暂不驻兵的屈辱答复时，福田又进一步提出要蒋介石本人道歉这样的难堪的条件，交涉无结果。
实际上，日本侵略者在 8 日清晨 7 时对济南城发起了总攻击。
日军首先轰击和摧毁了新城兵工厂、无影山弹药库。接着, 又野蛮炮轰内外城居民密集地区。他们以西城墙各门及其它制高点为炮兵阵地，居高临下地狂轰。城内火光冲天，居民被虐杀者到处皆是。李延年、邓殷藩留守部队奋起作殊死抵抗，日军轰击两天未能攻进城里。10 日夜，蒋介石下令“速即放弃济南城”。 李、邓才率部突围，在东门外 3 里处遭日军伏击，除 500 人逃脱外, 其余全部阵亡。少数未及撤退的中国官兵一直在城内抵抗到最后壮烈牺牲。11 日晨，济南城沦陷敌手。
在 3 天肆虐的炮击中，济南城许多繁华市街变成一片瓦砾，死难中国居民和官兵达 4000 多人，惨不忍睹。福田在给参谋总长的报告中写道：“随着济南城的陷落，中国方面死者不计其数……日本陆军的武威得到了充分的宣扬”。
济南沦陷的同一天，蒋介石派总参议何成濬到省城去答复福田的 7 日“通牒”：
(一) 已免去“不听命令”的第四十军军长贺耀祖的职务；(二) 胶济路沿线和济南周围 20 华里以内，中方不驻兵; (三) 已切实禁止反日宣传。要求日方停止军事行动。
福田对蒋介石这一次屈辱的回答仍不满意，坚持要蒋把与日军交战的三个军团在日军阵前全部缴械，严刑处罚“肇事军官”。这个刽子手不给何成濬以一席坐位，让他站立对话。最后以何未携“委任状”为辞，不承认其“军使”资格，拒绝与他继续谈判。
日军占领济南城后，肆意杀人抢掳，奸淫妇女。两所前方医院 300 名伤兵全部被日军虐杀，有 700 多名俘虏下落不明。据济南惨案被难家属联合会调查：在“济南惨案”中，中国军民死亡 6123人，伤 1700 多人，财产损失达 2957 万元。
5、如何善后？
日本出兵山东，侵占青岛和胶济铁路沿线各要地，制造济南惨案是日本军国主义按照东方会议制定的《对华政策纲领》推行武力侵华方针而预谋发动的一次战争行动。它标志着日本军国主义重新走上武力侵略中国的道路。
日本侵略军的暴行引起全中国人民强烈的愤慨。抵制日货的怒潮在长江流域和华南各地汹涌掀起。在日本国内，进步政党、 团体严厉地谴责军国主义者的侵华行径。当开赴中国的第三师团途经大阪时，“不干涉中国同盟”散发传单谴责代表地主资本家的田中反动政府，从工农大众身上搜刮金钱充当出兵经费，侵略中国；号召日本国民掀起“反对武装干涉中国”运动。在 1927 年 5 月曾无条件支持日本出兵山东的美国政府，此刻转而支持蒋介石, 对日本占领济南提出抗议。英法对日本出兵山东也极力反对。
鉴于国内外舆论的强烈反对，元老西园寺公望告诫田中“要注意与欧美协调”，不要再干军事冒险主义的活动。田中对长江流域日益扩大和凌厉的反日运动也有所顾忌，他于 5 月 17 日训令上海总领事矢田向到泸的黄转达外务省的意见：
(一) 严惩各军事长官的条件可以不再提,但蒋本人必须道歉；(二) 惩罚“肇事”军队责任者。如果中方允诺以上条件，日方对南军使用津浦铁路可给以便利。
5 月中旬，张群返回上海，向南京政府献策：改“军事交涉” 为“外交谈判”；必要时，把“济南事件”作为“悬案”搁置起来。这时，南军绕道京汉路北上已取得进展。阎锡山军于 11 日打下石家庄，冯玉祥军于 13 日攻克德州。于是，日本参谋本部命令开往山东的第三师团将一个步兵联队和一个炮兵大队，转赴天津，并饬在山东的第二十八旅团即刻返回“满洲”。
这表明，日本统治集团的注意力的焦点已不在山东，而转向京津和东三省方面去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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