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老家不远的湖北枝江问安镇袁码头村,以前是高岗难灌区,家家户户都搞传统粮油种植,村民劳动成本高、收益低,村集体负债也多,大多数村民选择外出打工。而今这里种植花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村里出了一个抗美援朝时期的孤胆英雄潘天炎,更是使许多人慕名而来,聆听这位英雄的事迹。
今日码头村
踏进码头村,道路干净整洁,田里青翠欲滴,白墙青瓦,红砖篱笆,一排排民居别具荆楚风韵,落花三两,晓风留香,“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村湾装饰造型让人眼前一亮。在村子的一边,几棵挺拔的松柏环绕着一座纪念园,光线穿过树枝的缝隙,落在沉静的石阶上,高大的纪念碑顶端矗立着潘天炎半身雕像,英雄脸庞坚毅,目光似落在前方风景如画的土地上。
塑像下方是一块有着“战斗英雄潘天炎”等字样的黑色石柱。墓地四周种有松、竹和梅,人们用这岁寒三友世代守护着战斗英雄潘天炎的英魂,而他那铮铮铁骨和坚强意志则随着梅花一同绽放在凛冽寒风之中。塑像旁的一块石碑上,刻着这位家乡英雄的生平简介,一段永不消逝的爱国传奇:
孤胆英雄潘天炎,坚守在朝鲜鼎盖山,智勇双全、虎气逼人、独当一面,你的名字活成一只猛虎,冒着抗美援朝的硝烟,与千千万万最可爱的人并肩,在异国他乡,保家卫国的冰天雪地。潘天炎,一个不朽的名字,一个英雄的名字。
潘天炎,1932年12月出生在村里一户穷困潦倒农民家庭,在当时的风雨飘摇里,这个贫苦的家庭每天面对的不只是清锅冷灶,还有兵戈扰攘。潘天炎10岁那年,其父惨死在日寇的殴打之下,没多久,母亲也积劳成疾,离开了人世。雪上加霜的是成为孤儿的他在17岁那一年被国民党军队抓了壮丁,立即就上了炮火连天的战场。就在全国快要解放的时候,他所在的国军部队被我军击溃,而潘天炎也幸运地被一名解放军营长救下。
看到斗志昂扬,士气高涨的解放军战士,潘天炎两眼放光。他立马找到部队首长,请求加入解放军,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首长看着因常年营养不良而身材瘦小的潘天炎,摇了摇头,最终以身体素质不合格为由,拒绝了他的参军请求。但他不肯放弃,一路跟随部队,坚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部队首长听到他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渐渐被他的坚定信念打动,最终批准其破格入伍。
此时,朝鲜战争爆发潘天炎所在的部队改编为志愿军第38军,准备首批入朝参战。当时,他所在连队的指导员看到潘天炎个子瘦小,胃肠还不太好,便让他留守家里。没想到潘天炎急了,又拿着申请书找到指导员,强烈请求入朝参战,看到他如此坚定的信心和决心,指导员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又看他参战意志无比坚定,于是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终于批准了他的请求,他成为了一名机枪副射手。
潘天炎跟随着部队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如愿以偿地进入朝鲜战场。接着少有的恶仗汉江阻击战打响,潘天炎是这里的一名机枪副射手,他们连队肩负的是防守鼎盖山高地的重任。此时,美军一个团在10多辆坦克,还有飞机大炮的配合下,分两路进攻鼎盖山,在敌我兵力悬殊、武器装备极度落后的情况下,以巨大伤亡的代价,同样予敌猛烈还击,战斗打了两个昼夜,我方寸土未丢,敌人寸步难进,还杀伤敌人200多,潘天炎所在的机枪班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时,潘天炎与战友们坚守的阵地是泰华山主阵地前沿,由于5连坚守的这个阵地伤亡重大,上级命令潘天炎所在的6连接替阻击美军。此地左侧是悬崖和大深涧。潘天炎与副班长、机枪射手坚守在阵地最前沿。他们坚守6天,打退了敌军4次冲锋,自己的弹药即将用尽。当敌军发动第5次冲锋时,潘天炎与战友扔出一批手榴弹,炸死不少来犯之敌。
敌军接着用炮火向山头猛烈轰击,副班长身负重伤,退出战斗。副射手的潘天炎接过机枪开始向敌人射击,一直没有间断,最后连机枪也被打坏了。潘天炎便用从敌人手里缴获的卡宾枪,再向敌人打去。阵地上硝烟弥漫,敌我双方的战斗十分惨烈。
美军看到阵地迟迟拿不下,有些气急败坏,攻击的力度也进一步加大,不仅用大炮对我方阵地足足轰击了两个小时之久,而且还派出了11架飞机,进行轮番轰炸扫射,我军大部分工事被摧毁,许多战士也陆续在潘天炎身边倒下。看到我军伤亡太大,上级紧急命令潘天炎所在的连队向主阵地转移,领导立即向战斗在各岗位的人传达,不料唯独没有找到潘天炎。
由于情况紧急,无奈之下,班长只好带着其他战士先行转移了。那么,潘天炎究竟是到哪里去了呢?原来他在这紧要时刻,由于吃的是雪和炒面,肚子疼得无法忍耐,在战斗间隙,他独自到一个隐秘地方解决个人大问题去了,因此,等他回到阵地时,发现这里一片静悄悄的,战友们早已没了人影,就在他还没有站稳脚跟的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阵地下一片黑压压的美军,正往上冲,显然,如果这时候贸然撤离,一旦被美军发现,自己将死路一条,他已经来不及撤离了。
没办法,既然无法撤退,那就一个人留守在阵地上继续战斗吧!小小年纪的潘天炎非常镇定,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决心,他迅速整理工事,检查武器弹药。他爬出阵地,在敌军的尸体堆里,找到了不少枪支弹药。在千疮百孔的战壕里隔不远就放上几个捆在一起的手榴弹,准备迎战敌人。
二十米、十米……当向阵地冲来的敌人快要靠近的时候,潘天炎果断往敌群扔出几颗手榴弹,紧接着又抱起机枪,朝敌群猛射,敌人顿时倒下一大片,剩下的敌人由于不清楚阵地上的情况,以为还有大部队,便纷纷抱头鼠窜,仓皇遁去。这是他以一己之力第一次打退敌人的猖狂进攻。
敌人退去后,远远地观察我军阵地,又发现似乎人不多,于是又发动第二轮的进攻,急中生智的潘天炎,将6颗手榴弹捆绑在一起,埋在工事前面,脱下帽子盖上,进行伪装,用电线拴住导火索。个子小,敌人没发现他手牵电线隐蔽在大青石后面。敌军见阵地无守军,仅存一顶帽子,以为志愿军全部撤退,便蜂拥而至。潘天炎见时机已到,立即拉动导火索,一声巨响,将群敌炸翻一大片。
没过多久,又有6名美军摸了上来,这一次,潘天炎没有急着射击,而是先大喊了一声:同志们,敌人上来了,准备好手榴弹!以此来虚张声势,吓唬迷惑敌人。阵地下面的美军虽然听不懂潘天炎的话,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应该是志愿军在短暂的枪炮压制后,即将“拼了”的前奏了,因此,这6名美军纷纷识趣地趴到地上躲避,说时迟那时快,潘天炎立刻抓住这短暂的时间,又果断地扔出了两颗手榴弹,“砰”“砰”两声,6名美军瞬间就报销了。
敌军见状,立即组织两个排的兵力迂回前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军进攻。潘天炎跑回战壕,将所有手榴弹盖揭开,一个个往敌群投去,炸得敌军四处奔逃。防御阵地正面宽阔,涌上来的美军越来越多,潘天炎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阵地来回奔跑,扔完手榴弹就扔石头,还不时捡起敌人丢下的卡宾枪扫射,就这样,如此往复,潘天炎孤身一人守此阵地一共打退了敌人的9次进攻,消灭敌人三十多人,致伤百余人,确保阵地不丢。
连续9次进攻的失利,敌人气急败坏,更让他们怒不可遏的是,通过多次的进攻,他们也终于发现,志愿军阵地上竟然只有一个人!美军再一次向阵地发起了更加猛烈的进攻,这一次,他们加大了兵力,展开扇形,慢慢向阵地靠拢,企图活捉潘天炎。
此时,阵地上的潘天炎弹药已经耗尽,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眼看着黑压压的敌人向自己围来,早就做好了光荣的打算,准备留着几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潘天炎弹尽粮绝,面临生死抉择的紧要关头,只见他的背后升起了一颗红色的信号弹,接着枪炮齐鸣,杀声震天,原来,全连开始大举反攻,一颗颗手榴弹从天而降,纷纷在敌群开花,敌人纷纷丢盔弃甲,再次落荒而逃。最终牢牢地巩固了阵地。为全连最后的反攻并取得最终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此次战斗,潘天炎功不可没,当时,他年仅18岁!
潘天炎一个人打退敌人9次冲锋,并击毙击伤130名美军,硬生生地破坏了美军的合围计划,还使其浪费了大量的炮弹,为主阵地的狙击防御减轻了压力。为此,他在此役中荣立大功2次、小功2次,获得朝鲜军功章1枚,志司总部授予他“青年英雄”光荣称号,“孤胆英雄”潘天炎的英勇事迹很快在军中流传开来,他还受到主席的亲切接见。
他的干部花名册(第四行)
潘天炎的任命书
抗美援朝胜利之后,潘天炎回到祖国,因为多年的作战也让他的身体积累了一些伤病,1957年5月,从军8年带着一身伤病的潘天炎,为了不给国家增添负担,选择了提前退伍,回到了枝江老家工作,先后担任枝江县粮食局人事股副股长,百里洲、问安乡等地粮管所主任等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奉献自己的光和热。
根据与潘天炎在一个部门一起工作过的同事们介绍,他在老家一直过着平淡朴素的生活,对于自己的征战经历,他也不再向外人提起,在同事们的面前,从不炫耀自己在战场上立下大功的事情。他的脸上留有很多个“黑点”,就是在战场上,炮弹打在脸上,烧焦后留下的像沙子一样的颗粒。除此之外,因曾在战斗中负伤多次,潘天炎也留下了不少后遗症。后来,组织考虑他的身体状况,将他调回原枝江县粮食局工会。他一直担任工会干部,直至1973年2月逝世,结束了英雄不朽的一生。
为了纪念这位抗美援朝的孤胆英雄,潘天炎家乡人在他的老家为他修建了纪念碑,四周种有松、竹和梅,人们用这岁寒三友世代守护着战斗英雄潘天炎的英魂,而他那铮铮铁骨和坚强意志则随着梅花一同绽放在凛冽寒风之中。高大的塑像英雄脸庞上写着坚毅,冷意的面庞、淡然的目光、不怕死的精神、钢铁般的意识感染着参观的每一位人,这里也成为当地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每到重要节日,许许多多的人前来祭拜,忆往昔,不胜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