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作者:船长与船
我是闲不住的人,虽然在儿子家过年,但也不能坐在那等着吃饭,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比如扫地擦桌子,或者带孙子一类的。
前几年很正常,今年很奇怪,儿媳似乎不许我做些活,每次我刚拿起扫把,她便要抢过去,刚要擦桌子,她也要心急火燎地抢着干完。就连哄孙子开心都不行。
一开始,我以为儿媳是对我好,怕我累到。可有一次,儿媳在午休,我趁着她睡觉,就想把家里的鞋刷了,刚刷到一半,儿媳就睡醒了,跑出来怒吼:“你放下吧,妈!”随后,儿媳瞪着眼睛,抢过了正在刷的鞋,她将我推到一边去,自己刷了起来。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做家务本来是好事,怎么儿媳的表现,反而像我偷着做坏事似的呢。
儿媳也不止这么对我,对儿子的态度也不好,就感觉心里憋着一股火似的,我真怕儿媳哪天一冲动,再跟儿子离了婚,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我跟亲戚倾诉了这件事,亲戚让我放宽心,说儿媳这样,肯定是看我年纪大了,不愿再让我干活,而且快过年了事情多,心烦意乱很正常,但我这心里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还有一件烦心事,就是儿媳做的菜,越来越重口了,不是重油重盐,就是硬得咬不动,有时候我都吃不下,只能蘸点菜汤拌饭吃。
一连几天没吃好饭,我有些受不了了,想问儿媳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这几天也不开心,总是给亲家母打电话聊天,偶尔还能听见哭声,我不敢说什么了,怕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可如果我一点表示也没有,这心里又不是滋味。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跟儿子说这件事,趁着儿子下班,我悄悄进了他的房间,鼓起勇气说:“最近凤霞的菜,做得也太辣了,我都吃不下。”儿子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地说:“嗯。”
我觉得儿子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便提高音量说:“这菜我吃不下,能不能做点软的清淡的。”这下儿子终于不再瞪着电脑了,他转过头叹口气说:“妈,到了年底,我的工作很忙的,做菜这种事情,你去找凤霞,别来问我呀。”说完,儿子又转头过去,用力地敲打着键盘。
我悻悻地离开了儿子的房间,刚打开房门,便看见儿媳站在门口,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赶紧回了房间。不知道儿媳有没有听见我刚才跟儿子说的话,若是听见了,她对我的印象怕是更不好了。
晚上,想起儿媳的事情,我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要赶我走?但也不像,她对我有时候很热情,完全不像要赶走的意思,可若说她一点问题没有,也很奇怪,不让我干活,又不整天做重口味的饭菜,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如果儿媳说:“妈,我没这意思。”或者挑明了说:“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这都可以,但儿媳的态度偏偏是难以捉摸,弄得我也是整天胡思乱想,实在是让人难受。
我又给亲戚打电话了,问了她这事该怎么办,亲戚很有经验,她笑着说:“你来儿子家过年,给了儿媳或者孙子多少红包?”我怔住,说:“没给多少。”亲戚说:“那不就是没给钱吗?你自己想想,本来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过去多了一个人,家务多了,开销也多了,再不给钱,人家能不给你脸色看吗?”
亲戚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该给钱的时候不给钱,人家当然不开心。
趁着下午吃饭时,我当着儿子的面,给儿媳转了500元钱,儿媳惊讶地瞪大眼睛,问:“妈,你给我钱干什么?”我笑着说:“你也辛苦了,应该拿些钱。”
但儿媳并没有收钱,而是眉头一皱,直接把钱给退了回来。她似笑非笑地说:“妈,我干活是应该的,你不要给我钱花。”说完这句话,她看了儿子一眼,儿子也看了儿媳一眼,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这给钱应该私下给,当着儿子的面给儿媳钱,就有一种卖弄的意思了。
最重要的是,我给钱,人家还不收,真感觉十分尴尬。到了这份上,我也不想吃饭了,胡乱吃了几口就离开了。
这次给钱不成,我总不能再给第二次,如果人家还不收怎么办?其实我也反思,是不是儿媳跟我客气,不好意思收,我应该强硬一点把钱塞给她。但不管怎么说,我这次给错了钱,再给人家就不一定领情了,我觉得不能直接给儿媳钱,应该拐个弯给。看着在地上玩耍的孙子,我心里有了主意。
我准备了666元的红包,偷偷塞给了孙子,让他有时间交给儿媳,钱给了孩子,我这心里安定多了,我想,儿媳收了这钱,或许就会对我好一些。不管怎么说,我跟儿媳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闹得太僵,儿媳还年轻,我岁数大了,理应多让着些。为了家庭的和谐,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感动自己还没到五分钟,儿媳就出门过来了,手里还捏着我给孙子的666元红包,她笑着说:“妈,您这是干啥,我们不缺这点钱,您别再胡思乱想甩脸子就行了。”随后坚决地把红包退给了我,又把我推回了房间。
我感到莫名其妙,儿媳的动作太快,我连说话的工夫都没有,就被送了回去,看见手里的这红包,再想到儿媳刚才说的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为什么说我:“甩脸子”,为什么不收我的钱。我左思右想,终于想明白了。我连着来儿子家过了很多年了,亲家母却一直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待着。迫于儿子的压力,儿媳也不敢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她能给我好脸色吗?
晚上,我偷偷离开了儿子家,坐车回了老家,儿子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走了,我笑着说:“今年应该接你岳母过来。”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坐在车子上,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