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和爱情哪个更重要，我这里的答案一定是事业。”
王卉是75后，当年毕业时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了进入更稳定的国企、央企做法务，律师是相对冒险的选择。不过她也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那部分人，正好遇上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20年，许多公司对于法律业务的需求上升，她只用了十年时间就从新人成为了律所的初级合伙人。前两年，又升到了高级合伙人的位置。
快速晋升的背后是王卉对于工作的全情投入。刚入行时，为了获得案源，她常常会陪客户吃饭、喝酒到深夜，熬夜看资料更是常事，作息非常不规律。有次回家后，王卉觉得胃特别痛，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胃溃疡已经很严重。
“工作属性决定我是很难着家的，也没办法做世俗意义上的‘贤妻良母’。”王卉之前交往过一任男朋友，她忙于事业的过程中对方选择了出轨，最后不欢而散。在王卉的观察中，事务所里走到了中高层的女性，要么选择不婚不育，要么选择事业发展不如自己的伴侣，很少有“势均力敌的爱情”。
根据致同会计师事务所发布的《通往平等之路:商业女性20年调查报告》，2024年中国企业高管中女性的比例为33%。以中金公司为例，女性高管的平均年薪为70万人民币，略低于男性同等职位的薪资。
越来越多的女性在职场上获得了正反馈，这也使得她们将生活重心从家庭、伴侣转移到了事业上，Lily就是其中之一。她过去在国有银行里做法务，最近几年开始创业，谈到这个有点冲动的决定，她觉得这和单身的状态分不开关系。没有沉重的家庭负担让她能够更有底气地离开银行，不被琐事束缚又能让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事业上。
创业初期，公司里事无巨细都需要Lily亲力亲为，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她就选择睡在办公室里，“至少不用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还得想着给家人发微信说‘不回家吃饭’要好”。
“独身”，从状态成了选择
35岁以后，同龄男性基本都已婚，父母介绍过的相亲对象，“基本都不太行”。再加上王卉刚在律所组建起小团队，处于事业上升期，没有心思放在感情上，她也就一直单身下去。
随着团队逐渐稳定、工作节奏慢下来，身边的朋友又不再像年轻时一样随时可以约出来见面，“偶尔还是在情感上有些需求”。所以团队里的新人Frank主动对她发起追求之后，她很快就答应了。
Frank比她小十岁，长相帅气，为人体贴。王卉理所应当地在金钱上付出更多，日常出去约会、旅游基本都是她付钱，节假日送的礼物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2018年两人一起去欧洲玩了十几天，全程五星级酒店，再加上购物的钱，一共花了近十万。Frank更多提供情绪价值，“他做大部分家务，会搞一些小惊喜、小浪漫，我们俩有矛盾的时候也会很主动地沟通、解决”。
有一次，王卉的父亲生病，Frank非常尽心地在医院里照顾，每天帮老人擦洗身体、上上下下办手续，有时晚上还在病房里陪床。
在那两年里，王卉一度考虑和Frank走入婚姻，但财产问题一直是她犹豫的点。作为一名律师，尽管她很清楚法律对于婚前财产的界定，但是从业这些年，她也见证过不少婚内财产纠纷的案例。“我前几年刚买了一套联排别墅，贷款还剩下一大部分，再加上也过了大众意义上应该结婚的年龄点，所以这件事先搁置着。”
2019年秋天，王卉无意中发现了Frank和自己的重要客户有密切的私下联系，甚至还有行贿嫌疑。王卉理解他再过一年多就要独立执业，为自己积攒资源，但对于觊觎客户的行为，她还是感到非常气愤。“而且行贿一旦被对方高层知道，我们会丢掉项目，这已经超出了感情的范围。”于是，王卉为这段感情画下了休止符，并让Frank离开团队。
这让王卉对结婚更加保持谨慎态度，尽管她时常感到孤独。“有天我还去人民公园的相亲角转了一圈，看完更不想结婚了。这个年纪别人找你是图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Lily不愿走入婚姻和父母的感情不合有很大关系。从记事开始，父母的关系就非常淡漠，哪怕人前还算和谐，但回家后的交流却很少，后来更是直接分居。
Lily没有问过父母不离婚的原因，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貌合神离，又或许是传统观念束缚了他们，但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她从小就对婚姻没有太多向往。“那些外人看起来很恩爱的夫妻，私下里可能就和我爸妈一样。”
钱不能解决一切，但现在相对自由
两年前律所的一名合伙人癌症去世，生命的无常让王卉考虑过减少工作量或是直接“提前退休”。但思前想后，王卉还是选择继续：自己正处于人生壮年，团队在稳定发展的阶段，她舍不得离开耕耘多年的事业；另一方面，当下经济形势不稳定，就算现在资产千万，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性。
不过，王卉也逐渐为自己减少了工作量，将更多时间放在体验生活上。她今年飞去看了好几场陈奕迅的演唱会，自驾去了趟西藏，过段时间还打算去北海道滑雪。“因为单身，我们团队里一些年轻女孩聚会有时还会叫上我，这种生活状态，我觉得挺好的。”
这两年，Lily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地走入婚姻，她的日常社交被动减少，“以前发个微信就能喊出来，现在都得提前好久约，还可能当天突然因为家里的事爽约”。每逢团聚的节日，是她对婚姻和家庭最渴望的时候——“但仅仅停留在想一想，熬过那几天这种想法就变淡了”。
创业以后，Lily的收入有了较大的提升，这也让她在想到未来的养老问题时有了更多安全感。“我相信未来养老行业会有更好的发展，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多赚一点钱，以后选择养老方式时能更从容。”
王卉认为相比男性，女性对婚姻的需求没有那么迫切，身边主动选择独身的中年人以女性居多，而自己的亲哥哥离婚了十年后，前两年又选择第二次步入婚姻，甚至还添了孩子。
律师职业资历越深越吃香，王卉的职业前景还大有可为，她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拿到律所更多的股份，为养老积攒更多本钱。
进入40岁后，曾经还执着于催婚的爸妈已经放弃。无论工作忙碌与否，王卉都会周末回去陪父母，哥哥有时也会带着家人团聚。这是长期独居的王卉对抗孤独的方式。
每当听到身边抱怨婚姻家庭的琐碎烦恼，王卉心里都有些五味杂陈，偶尔也会羡慕这些“甜蜜的烦恼”，但更多时候，她开心自己不必疲于应付这一切。
采访/撰文：Echo
编辑：Bel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