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上海县志》记载,早在明代万历年间,上海就有了“沪城八景”之说。按清代乾隆年间李行南《申江竹枝词》所记,这八景为:海天旭日、黄浦秋涛、龙华晚钟、吴淞烟雨、石梁夜月、野渡蒹葭、凤楼远眺、江皋霁雪。

其中的“海天旭日”,就是指在黄浦江、长江和东海的交汇处所观赏到的海天一色、日出东方的壮观景象。李行南在他的《申江竹枝词》中对“海天旭日”曾有过这样的描绘:

海日初上恰五更,

红光晃漾令人惊。

须臾已见腾腾上,

碧落分明挂似钲。

晃漾,指的是光影摇动;碧落,指的是天空。他注解说:“护塘观日,最为可观。”这里的“护塘”,据考证原为江东海塘,后来护塘淹没,观景点就转移到长江、黄浦江和东海汇流处的吴淞口。

淞沪战事前,吴淞炮台湾曾是上海的旅游胜地。“湖畔诗社”诗人应修人,曾在《中秋夜游吴淞海边》一诗中写道:

海波拂天空,天空净没有半点云。

满掬月华我醉了,睡看万里脆蓝。

——哦,彩环中间的一片冰!

皎皎冷冷又盈盈,直是我友底一颗心。


相约去吴淞口看旭日,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曾是上海人的一种休闲度假方式。如今,来宝山滨江看日出,仍是人们热衷的活动。朋友,请跟我来!

在吴淞炮台湾国家湿地公园看日出,可以说是在宝山观赏“海天旭日”的第一胜境。

天明时分,来到湿地公园,久居城市的人们可以感受到难得的“野趣”,可以领略到大自然“造化钟神秀”的迷人魅力。身边,蒹葭苍苍;远处,海天茫茫;耳畔,涛声阵阵;空中,沙鸥翩翩。幸运的话,你还可以看到白鹭“踱步”。

眼前的上海母亲河黄浦江和远处的中国母亲河长江,翻滚着,奔腾着,扑入浩瀚无垠的东海。倘在白天的涨潮时分,你或许还可以依稀看见远处万里长江、百里浦江和浩瀚东海三水相汇,因颜色互异所呈现出的三水合流的奇观——这,就是著名的吴淞“三夹水”。

假如某天早晨,你从异国他乡坐船归来,看见沐浴在晨晖中的宝山滨江防浪石堤,你就知道你回到了祖国,回到了上海。进入这道防浪石堤,就是上海,就是中国;走出这道防浪石堤,就是大海,就是辽阔,就能直面整个世界……


那一道让诗人诗兴遄飞,或引吭高歌、或低吟浅唱的洋溢着诗情的防浪石堤。郭沫若先生在这里,吟成了他的《黄浦江口》:

平和之乡哟!我的父母之邦!

岸草那么青翠!流水这般嫩黄!

我倚着船栏远望,平坦的大地如像海洋,

除了一些清翠的柳波,全没有山崖阻障。

小舟在波上簸扬,人们如在梦中一样。

平和之乡哟!我的父母之邦!

不惟如是,中国近现代史上的名人胡先骕、夏敬观、林庚白、钱仲联……在出入这道防浪石堤的时候,都留下了他们的吟颂。词学大师夏承焘于1961年乘船出吴淞口时欣然写下《水调歌头·自吴淞泛海》,词云:

万象入横放,一舸独趋东。眼前涛飞岳走,独立我为峰。昨夜相逢坡老,伴我送江入海,咳唾满天风。脱手得奇句,脚底起蛟龙。

琼儋笔,扫星宿,落心胸。憾事铜琶铁板,海国閟笙钟。坡笑兹游奇绝,百世几人一遇,此事付诸公。相顾拭吟眼,红旭正曈曈。

词末“红旭正曈曈”一句,歌咏的正是吴淞口“海天旭日”的胜景。

值得一提的是,这道防浪石堤的尽头,矗立着一座现代灯塔——著名的吴淞口灯塔。2006年5月22日,国家邮政局发行了一套4枚的《现代灯塔》特种邮票,其中第3枚就是这座灯塔的雄姿。旭日临江,浮光跃金,雄伟的吴淞口灯塔沐浴着金色的霞晖,怎能不教人浮想联翩呢?


观赏“海天旭日”,还可以在宝山的“临江公园”,这里视野开阔,临江石塘成了观赏“海天旭日”的极佳地点。


早在清代道光年间,“桐城派”后期代表作家管同来宝山探望好友常州词学家周济(字保绪),当时的宝山知县田钧聘请周济商讨海防,为此周济在宝山住了好几年。他请管同在宝山海塘赏明月、看日出、观沧海。管同被宝山“海与天连”的奇观深深打动,写下了《宝山记游》这个名篇,文中对在宝山看日出作了精彩的描绘:

不数日,又相携观日出。至则昏暗,咫尺不辨;第闻涛声,若风雷之骤至。须臾天明,日乃出。然不遽出也,一线之光,低昂隐见,久之而后升。《楚辞》曰:“长太息兮将上。”至此,乌知其体物之工哉!及其大上,则斑驳激射,大抵与月同,而其光侵眸,可略观而不可注视焉。

从“咫尺不辨”“第闻涛声”,到旭日呈现“一线之光,低昂隐见”,再到“及其大上,则斑驳激射”“其光侵眸”,管同用他绝妙的文辞,有声有色,几乎描述了宝山江海汇流处在涛声中旭日东升的全过程。


晚清文人袁祥甫在他的《望江南·申江好》小令中也曾写道:

“申江好,胜境说吴淞。晓日暮霞光灿灿,朝潮夕汐势汹汹。过客愿留踪。”晚清另一位学人则在他的《沪城杂咏》中写道:“空濛海气薄遥天,旭景分来若木巅。金碧烂然光四射,万家楼阁袅晴烟。”


2025年新年第一天,“吴淞口·日出广场”命名仪式在上海吴淞炮台湾国家湿地公园举行。

来吧,朋友!

来宝山

看江海汇流,看海天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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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思源

资料:今古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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