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立钢落网后,由彭兆林亲自出面审讯。
面对自己追凶九年罪犯,彭兆林的表情一直很平静。邓立钢问他是否从弟弟邓立德回雪城看病这个事儿找到线索的,彭队说是,然后就将主动权掌握到了自己手里。
他问了邓立钢一个问题:“你给你妈改户口,所有的东西都改了,但名字没改,这应该不是疏忽吧?”
邓立钢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你说我要是把她这个名字改了,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却出人意料的是个大孝子,在他四处杀人、亡命天涯的日子里,总不忘每年过年回家给老娘磕个头,甚至在他决定漂白身份重新做人时,还冒着危险把老妈从雪城接到了绥鹿,这份孝心,的确让人有些意外。
然而,怕改了名字老妈走丢,绝不是邓立钢全部的考虑。他之所以没给妈妈改名字,还有其他两个原因。
第一,他不愿老娘客死异乡还得隐姓埋名。自从下决心接邓家和宋家两家人来绥鹿的时候,邓立钢就曾对宋红玉说过,大家一起生也一起死。尽管漂白了身份,在绥鹿安稳地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但是邓立钢也早就断了回雪城的念头。对于一个老人家而言,落叶归根才是他们生命最终的诉求,邓立钢无法帮妈妈做到这一点,只能退而求其次,保留她的名字,给熟悉的故人们留个念想,也算是一种尽孝了。
第二,邓立钢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警方。自从改了名、换了姓,邓立钢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的漂白很到位,直到弟弟邓立德回雪城看病被警方捕捉到蛛丝马迹,一举将这个杀人团伙围堵剿灭,邓立钢才明白自己错的多离谱。
一直以来,在与彭兆林的较量中,邓立钢都是险险胜出,永远都快警察一步,他杀了10多个人,大部分毁尸灭迹都做得十分干净,至少在刘欣源之前,警方并没有找到其他受害者线索,老到的经验让他在与警方的角逐中产生了一些错觉,而平静的日子也消磨了他的警惕性,邓立钢不认为警察会找到绥鹿,自然也不介意保留妈妈的原名,毕竟,世上同名的人千千万,谁又能查到张念慈的身上。
邓立钢没想到,除了邓立德看病的线索,张念慈这个名字的出现,更让雪城警方确定了邓家兄弟二人的身份,然后顺藤摸瓜,将肉联厂四人组一网打尽。
一边杀人如麻,一边孝感动天。邓立钢这种矛盾的行为,让彭队觉得颇为可笑,在杀人犯的眼里,自己的妈是妈,别人的妈就不是妈了。
邓立钢为母尽孝,保留了她的原名,这个行为也在冥冥之中将他送进了监狱,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一家四口,一儿杀人,一儿抢劫,还有一个家暴的丈夫,耳濡目染之下,张念慈未必就是善类。
这样的孝顺,咱不羡慕,这样的杀手,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