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福林

罗瑞卿是我党早期保卫工作和公安战线的重要领导人。在做保卫工作之前,罗瑞卿曾从事过党的新闻宣传工作,他把采写新闻的六个“W”,即who(何人)、what(何事)、when(何时)、where(何地)、why(何故)及how(如何)等六要素引入到保卫工作中,要求办案人员一切从实际出发,秉持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对侦破各种案件起到了重要作用。



◆罗瑞卿

早在1933年,中央苏区取得第四次反“围剿”胜利后,红一军团卫生部从国民党军队那里缴获了一批药品。其中部分药品的包装受到了损坏,没有品名和标签。有些药品从外形和气味上看,很像奎宁。那时,部队生疟疾的病人很多,急需奎宁,军团卫生部就把它当奎宁发下去了。当时军团部有两位干部正患疟疾,就先服用了。结果很快产生了药物反应,病人乱抓自己的心窝,并在山上山下发疯似地乱跑。由于这两位干部,一个是警卫连指导员,一个是军团机要科长,都是首长身边的工作人员。这个事件的影响非同小可,几乎威胁到军团首长的安全。因此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一起政治事件,是AB团“投毒”搞破坏;并把涉案的医生游胜华、医务处主任戴济民、卫生部长姜齐贤都怀疑为“AB团”成员。

时任红一军团政治委员的聂荣臻,立即责成军团保卫局长罗瑞卿调查此案。罗瑞卿认为,姜齐贤和戴济民不大可能是AB团,游胜华是我们自己培养的医生,更不能随便怀疑。当时苏区抓AB团成风,有的军团还搞逼供信杀了人,这样搞是不对的。出了事故,应该首先调查清楚,而不能凭主观臆断或事先定框框。聂荣臻指示,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由罗瑞卿具体负责。

这时,发药的游胜华医生已经被抓起来了。罗瑞卿马上找游胜华谈话。

游胜华一肚子的委屈:“罗局长,我是党员,贫农出身,是陈毅同志送我到卫生学校学习的,我怎么能……”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知道,我知道。”罗瑞卿安慰他说:“你再好好想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

原来,军团机要科长和警卫连指导员都得了恶性疟疾,周期性地发冷发热,俗称“打摆子”,非常痛苦。本来药箱里有一点奎宁,那是给军团首长预留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动用。游胜华看他俩病得实在太受罪了,就好心从药箱里拿了几片给他们服用。谁知他们吃药后不久,就“疯”了。一个说烧心,大笑大叫,比比划划;另一个一边抓自己的心窝,一边大叫,在山上跑来跑去,谁若上前去拉他,他就要跟谁打架。



◆罗瑞卿

罗瑞卿问:“这药给别人吃过吗?”

“没有。”

“也没有给军团首长吃过吧?”

“没有。从医务处领来以后,还没给其他任何人用过,他们是最先吃这种药的人。”

罗瑞卿把白色的小药片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他安慰游胜华说,“你先别着急,问题会搞清楚的!”然后就去找负责发药的医务处主任戴济民。

戴济民外号叫“戴胡子”,曾就读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医学院,后来在江西吉安开诊所,是时任吉安靖卫大队长罗炳辉的好朋友。罗炳辉起义,红军打下吉安后,毛泽东、罗炳辉等人动员他参加了红军,全力为红军伤病员服务。难道他会是AB团?

当时戴济民也很紧张,这批药品是经他手发放的,药品标签上明明写的就是奎宁,怎么会有错呢?不会错的。

罗瑞卿到药房里看了一圈,这批药品不是很多,他注意到一部分药品的标签是印刷体,另一部分药品的标签则是手写体,而奎宁的每一瓶标签都是手写体。就问戴济民:“这些药品的原标签呢?”

戴济民回答说:“这批奎宁是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许多药都没有标签。因为没有药品检验设备,是由医生凭口感和印象确定的。”

罗瑞卿问:“那么这些药品肯定就是奎宁吗?”

戴济民犹豫着不敢肯定。罗瑞卿就把这个情况向聂荣臻作了汇报,聂荣臻说,敌我双方正在交战,许多问题应该想得深一些,但不能无原则地冤枉自己的同志,我们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没过几天,问题又升级了,医疗事故变成了政治陷害。有人说军团卫生部长姜齐贤,是从国民党那里俘虏过来的中校医官,所以怀疑是他在故意搞破坏。姜齐贤本人也为之忐忑不安,急忙来找罗瑞卿。

罗瑞卿安慰他说,“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情会搞清楚的。”

姜齐贤说:“虽然我是被俘过来的,但我的工作,我的思想,您应该是了解的。”

罗瑞卿肯定地说:“组织上是相信你的!”

姜齐贤听了后,十分感动,并说出了他近几天来对这个事件的思考。“问题恐怕出在这批没有标签的药品上,它或许不是奎宁,像是什么兴奋药。”

罗瑞卿也认为问题出在药品上,他亲切地说:“姜部长,你找几个医生重新对这批药品鉴定一下吧!”

很快,鉴定结果出来了。被认作是奎宁的药品,其实根本不是奎宁,而是吗啡。奎宁和吗啡,两种药的颜色、大小、味道都差不多。从两个病人的药后反应症状来看,也可以确定是吗啡的兴奋作用。

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罗瑞卿专门给军团总部打了一个报告,说明情况。当天,罗瑞卿就下令放了游胜华,并对他说,“游医生,你受委屈了!让你关了几天的禁闭。”

游胜华感激地说:“还好,幸亏事情调查清楚了!要是我们被打成了AB团,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姜齐贤也很感谢罗瑞卿。罗瑞卿说:“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是大家齐心协力搞清楚的。”

一场用错药品的医疗风波终于平息了。鉴于此次事件的深刻教训,聂荣臻后来就给军团卫生部作了一项硬性规定:今后凡是缴到没有标签的药,先找有药剂经验的人辨别判断,然后给狗吃作试验,证明没有毒性后才允许给人服用,确保用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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