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秀莲，今年64岁，出生在湖北省一个小山村。
我初中没念完就辍学在家，帮父母种地、养猪，后来嫁给了隔壁村的老陈，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
我们有两个孩子，大儿子陈浩和小女儿陈琳。陈浩今年38岁，大学毕业后在市里做公务员；陈琳比他小四岁，嫁到了隔壁县，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老陈去年因为心脏病去世，家里一下子只剩下我一个人。
老陈走后，我本想着靠着退休金和一点积蓄，安安稳稳地过几年清静日子。陈浩常说让我搬去城里住，可我不愿意离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家。
虽然村里冷清，但我还能种点菜，养几只鸡，日子也算过得去。再说，陈浩和儿媳周敏一年到头也没空回来几次，我去了城里又能怎么样呢？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忙着祭灶、准备年货，年味一天比一天浓了。我早早炖了一锅腊肉和干菜，想着儿子一家过几天应该会回来，也许还能赶上吃我的手艺。
可没想到，大清早接到陈浩的电话，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我愣住了：“妈，今年我们可能不过来了。你看，过年费你得多留点，咱们家这些年都没断过年俗，你自己一个人也得体面点。”
挂了电话，我坐在炕沿上愣了很久，直到炉子里的火快灭了，才回过神来。儿子说不过来了？这还是头一回！他怎么能这样呢？
陈浩是家里的长子。小时候家里穷，供他上学不容易，但他聪明懂事，成绩一直很好。
为了供他读书，我和老陈吃了不少苦。他考上大学那年，我们高兴得几天没睡着觉，村里人都羡慕我们，说陈浩是全村的骄傲。
后来，他大学毕业考上公务员，顺利在市里安了家。虽然工作忙，但他一直很孝顺，每年过年都会带着周敏和孙子回来。
陈浩的媳妇周敏是城里人，长得漂亮，家境也不错。刚结婚那会儿，她对我还算客气，但时间久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们这些乡下亲戚有点看不上。
尤其是老陈生病那几年，周敏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热络了。有时候我看见她偷偷皱眉，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每年过年都会回来，家里总算是热闹一阵子。孙子小杰今年6岁了，活泼可爱，是我生活里最大的安慰。
去年过年，他还拉着我的手说：“奶奶，我最喜欢吃你做的红烧肉了，明年我还要吃！”我一听这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今年我早早就准备好了腊肉和干菜，天天盼着他们回来，可没想到……
下午，我越想越气，忍不住给陈琳打了个电话。陈琳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说：“妈，哥没跟你说他们过年的安排吗？他前两天还跟我提过，说要带亲家去欧洲旅游。”
“什么？带亲家去旅游？”我一下子火冒三丈，“他们怎么不带我去？”
“妈，你别生气。哥说了，他们这次是想感谢亲家帮忙带小杰，亲家平时也不容易……”陈琳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拿着电话，心里像是被刀扎了一样疼。他们一家四口和亲家一起去旅游，却把我这个亲妈丢在家里自己过年？我辛辛苦苦把陈浩拉扯大，如今老伴没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晚饭后，村里的赵婶来串门，看我脸色不好，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忍不住把事情跟她说了。赵婶叹了口气，说：“秀莲啊，现在的年轻人就这样，心思都在自己的小家上。你想开点，咱农村人，日子不就这么过嘛。”
可是我怎么能想得开呢？这可是过年啊！小时候家里穷，过年才能吃上一顿饺子，穿件新衣服。那时候最盼的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顿团圆饭。现在日子好了，怎么反而连团圆都成了奢望？
第二天一早，陈浩又打来了电话。他说：“妈，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今年我们确实抽不开身。欧洲那边的机票早就订好了，改不了。你放心，我和敏敏给你留了5万块钱，够你过个好年了。”
“浩子，我不要钱，我只想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我哽咽着说。
“妈，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团圆！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别那么传统。城里人过年都讲究出去玩，谁还守在家里啊？”陈浩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听到这话，我心里更难受了。他怎么能这样说？说到底，他根本不懂我在乎的是什么。
挂了电话，我在家里坐了一整天。想着这些年，我和老陈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到头来却落得个孤零零过年的下场，心里无比委屈。
晚上，陈琳又打来了电话。她劝我说：“妈，要不你来我家过年吧，反正我们也没啥特别的安排。”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陈琳是真心为我好，可她嫁到婆家，过年肯定也有一堆事情要忙。我去了，反而会给她添麻烦。
腊月二十三晚上，村里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我一个人坐在炕头上，看着电视机里春晚的预热节目，心里五味杂陈。
突然，手机响了，是陈浩发来的照片。他们一家四口站在机场的登机口，身后是亮着灯的飞机跑道。照片下面，他还发了一句：“妈，您一定要好好过年，等我们回来再陪您。”
我盯着那张照片，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他们一家人笑得那么开心，可是照片里却没有我。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这，我擦了擦眼泪，默默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年还是要过的，日子也得继续。
从那天起，我决定不再执着于团圆，而是学着自己过年。人生的路，终究是要一个人走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