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日本关东军不费吹灰之力,在中国东北取得了三倍于日本国土面积的土地,为正在经历经济危机的日本获得了广阔的原材料产地和消费市场。而这也引起了同样深受经济危机折磨的美英法等列强的羡慕和不满。
不满归不满,日本已经决心不把吃到嘴里的再吐出来。但美英法的压力也不容小觑,思来想去,日本决定转移焦点,即再打一仗,转移国民政府和三国的注意力。当时的上海有“万国租界”一说,因为所有想从中国分一杯羹的列强都会在此设点,因此想要搞事情,没有比上海更好的地方了。
而这就有了一二八淞沪抗战。
1. 淞沪抗战前夜
中国打仗讲究“师出有名”,否则就是非正义一方,要受千夫所指。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同样如此,即使日本如此蛮横残暴,也不得不顾及舆论的压力,而在开战前找一个理由。这次的理由是:保护侨民。
为什么要保护侨民呢?因为1932年1月18日,几个日本和尚与一群中国工人发生冲突,导致一名日本和尚死亡。日本对外宣称,这个和尚是被中国工人群殴致死,因此日本政府忍无可忍,不得不下令海军保护侨民。实际上,这是中国籍特务川岛芳子和坂垣征四郎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1月下旬,以“能登吕号”航母为主力的日本舰队驶进黄浦江,要求国民政府必须在1月29日之前道歉、赔款、严惩凶手,撤走上海驻防军队,否则就武力相见。
此时,行政院院长是孙中山的儿子孙科,而不是蒋介石。1931年5月宁粤分裂,孙科、汪精卫等反蒋势力在广州另立国民政府。彼时已经是头号实力派的蒋介石以自己下野为条件,平息了事态。此后,孙科当选为行政院院长。
孙科上台前抨击蒋介石不抵抗,丧权辱国,及至自己上台才发现:国民政府财政空虚,军阀各自为政,不听中央命令。此时,他面临日本挑衅,想硬却硬不起来,索性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孙科走了,汪精卫来了。但他的经历与孙科没差多少,他本来也是个主战派,但上了台才发现:蒋光头是真的不容易。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汪精卫因为穷直接从主战派变成了主和派。1月28日,汪精卫指示军政部长何应钦,命令陈铭枢,将其麾下的十九路军调离上海,北上抗日,十九路军防线由宪兵十六团接防。这完全是为了迎合日本的要求,抗日的话,上海马上就打起来了,现成的机会,而且北方有其他部队,想要抗日,就近调动呗。
但十九路军却是个硬骨头,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军长蔡廷锴、淞沪警备司令戴戟联名发布《告十九路军全体官兵书》《告淞沪民众书》,表示绝不苟且偷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而日本明显也不想等了,毕竟找个理由需要死个人,挺费事的。28日晚上十一点三十分,日军向十九路军一五六旅发动进攻。一五六旅本来正在与宪兵十六团换防,却受到了日本攻击,于是二话没说,直接干上了。宪兵十六团也没含糊,跟着也上去了。
一二八淞沪抗战就此爆发。
本来打算退一步的汪精卫,见到日本人不给面子,只好下令反击。战争爆发不久,汪精卫步了孙科后尘,召开紧急会议,请蒋介石出山。蒋介石被推举为委员长,一直干了16年。“蒋委员长”也成为我们在影视剧中最常听到的称呼。
蒋介石上台后,首先把政府从南京迁到洛阳,把驻防南京的卫戍部队抽了出来,组成第五军,交由张治中指挥,到上海听从蒋光鼐的调遣。但实际上,第五军拥有很大的军事自主权。为什么?因为组成第五军的87师、88师和中央教导总队是蒋介石嫡系中的嫡系。
2. 血战庙行
第五军驻守的地方叫做庙行。这地方本来叫“庙巷”,因口音问题,被战地记者误写,于是中外报刊也跟着写成了“庙行镇”。庙行地处闸北与吴淞之间,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因此也成为中日双方争夺的焦点。十九路军六十一师一部也扎住于此。
战争爆发后,由于日军接连失利,先后撤换了两任指挥官。2月15日,第三任指挥官植田谦吉制定了“中央突破”计划,以庙行为主攻目标,而后往南将十九路军歼灭于江湾、闸北一带,向北将第五军主力击溃于杨行、吴淞地区。
想法很美好,但第五军不是东北军。1932年2月20日,庙行战役正式打响。在飞机、重炮、舰炮掩护下,日军第9师团猛攻江湾、庙行结合部。十九路军与第五军并肩作战,利用水网地形和工事顽强阻击。
坚守庙行阵地的是88师,师长俞济时。俞济时在前沿阵地摆了三个团(每团2营编制),262旅第523团冯圣法部防守江湾镇北经严家宅至小场庙一线,264旅527团施觉民部防守小场庙北经竹园墩至孟家宅一线,262旅524团何凌霄部防守孟家宅北经庙行镇周巷至蔡家宅一线。剩下264旅528团作为预备部队。
22日庙行战斗最为激烈,为淞沪抗战之最。
凌晨1点,日军进攻庙行,主攻竹园墩、孟家宅线阵地。防守此地的施觉民率部奋勇抵抗,战至3时,日军集中全部火炮猛轰庙行阵地,步兵同时冲锋。88师官兵与敌血拼,战场上杀声交织,血肉横飞,双方伤亡均惨重。
上午7点,守卫孟家宅的施觉民第527团3营官兵死伤殆尽,孟家宅成为当日第一个被突破的阵地。俞济时当即命令528团及工兵营全部投入反攻。何凌霄的524团第2营也因受到孟家宅方向敌军的侧击而损伤严重。
8点开始,战况陷入险境。524团长何凌霄率全团官兵不畏牺牲,死守庙行正面阵地。264旅长杨步飞当即抽调所部协同262旅向孟家宅方面反攻,才稳住了竹园墩及庙行阵地。反攻战中,262旅旅长钱伦体身负重伤,仍坚持指挥;工兵营长唐循殉国。
接到庙行战况后,张治中亲率中央教导总队赴第88师支援,并随即下达三道命令:一、调第259旅孙元良部增援庙行;二、命令北岸261旅长宋希濂亲率主力由纪家桥渡河抄敌侧背;三、孙元良部到达后,俞济时即刻对日军突破地区发起反攻。
及至被誉为“黄埔之光”的湖南名将宋希濂,借助借助木筏、门板、木桶、木盆渡过蕴藻浜,迂回到敌人侧背,向日军发起进攻;蒋光鼐麾下六十一师副师长张炎也亲率两个团由竹园墩出击,与俞济时的正面部队,对日军形成了三面夹击之势。
傍晚日军飞机停止活动后,中国军队即乘机发起总攻击,日军力战不支溃退。至晚上10点,我军大部分阵地皆告光复,孟家宅残敌被第87师孙元良旅全歼。同时,我军敢死队潜水炸伤日军第3舰队旗舰“出云号”,引起上海派遣军震动。
至此,庙行战役以我军的完全胜利而告终。庙行大捷消息一出,举国振奋。张治中将军在回忆录中记载,庙行大捷共计击毙日军三四千人左右。南京统帅部也致电嘉奖第19路军:“自经22日庙行镇一役,我国我军声誉在国际上顿增十倍,连日各国舆论莫不称颂我军精勇无敌,而日军声誉则一落千丈。”
庙行大捷是1931年以来,我军对日作战的第一次大规模胜利。此役,中国军队歼灭日军第九师团及久留米混成旅团精锐3000余人。国军伤亡军官八九十人,包括88师262旅旅长钱伦体和副旅长陈普民,士兵伤亡1000多人。
岁月悠悠,庙行大捷的硝烟早已散去,但在那场战役中展现出的英勇与牺牲精神,却永远铭刻在了历史长河中。今天,我们回顾那段历史,不仅要铭记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们,更要传承和发扬他们不屈不挠、英勇无畏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