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深秋,刚到香港的杜月笙,决定举家迁至法国定居。在给孟小冬办护 照时,不想她轻声问道:“我跟你去,算丫头呢,还是女朋友?”

杜月笙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原以为她喜欢自 由,便没敢要求娶她过门,看来还是疏忽了她的感受和需求!

于是,他即刻停办所有出国手续,召集全家,宣布即刻准备,他要与孟小冬举办婚礼。

他不顾身体有病,吩咐手下下请帖,置办酒席,然后亲力亲为仔细查验,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和疏漏。待确保无误,坐着轮椅与孟小冬拜堂成了亲。

他交代子女,要改称孟小冬“妈咪”,为了她晚年有个照应,还把小儿杜维善过继给她,这一年他62岁,她42岁。

自此,她成了他名义上的五姨太,但她集他的万般宠爱于一身,无人能比。



杜月笙和孟小冬

1

因戏相识

走上黑道后的杜月笙渐渐喜欢上了京剧。有次在北京办事,无意看了场孟小冬的演出,孟小冬老到的唱功,让他拍案叫绝。

刚一落幕,他就迫不及待备好花篮,赶往后台。作为一个黑老大,他居然走过去恭敬地抱拳鞠躬,用地道的上海话:“孟姑娘,杜月笙这厢有礼了!”

还是小姑娘的孟小冬,见杜月笙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竟咯咯笑起来。

这一笑反倒让久经沙场的杜月笙手足无措,为了去除尴尬,他急忙从手下手中接过花篮,递了过去。

他们聊到京剧,杜月笙提议说:“尽管孟小姐天赋异禀,各角都能唱。但要想技术更加精湛纯熟,不如专攻擅长的老须生,唱反串儿。”



杜月笙

此时的杜月笙已在十里洋场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练就强大的内心,两枚弹让宋子文领教过他的厉害,棺材也让孔祥熙不自在过。甚至老蒋的夫人没交保护费他也敢绑票。

以他当时的实力,要中意哪家姑娘,完全可以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抢来。可他并没对孟小冬下手,足以证明他对孟小冬的珍爱和尊重。

为了给自己赢得交往的机会,他还特意将自己修饰一番,专程去拜访孟小冬。

见眼前的青帮老大,表现谦恭,屡屡表示想要交往的意愿,孟小冬却总是机智地故意岔开话题。

见孟小冬特意回避,杜月笙知趣地选择离开,临走时诚恳地对孟小冬发出邀请:“希望今后能够有幸,请得孟小姐光临上海寒舍。”



孟小冬

孟小冬之所以拒他于千里之外,除了不想和黑道有交集,还因此时她喜欢上了“伶界大王”梅兰芳。

可人和人的缘分,总是充满着变数,不是到终了,很难下定论。

2

喜结连理

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孟小冬和梅兰芳,一个被崇“伶界大王”,一个被尊“冬皇”。两人唱功都十分了得,不但志同道合,还日久生情互相爱慕。

1926年的一天,在王 克敏五十大寿的堂会上。人才济济,名伶如云。名震京津的当红须生孟小冬和举世闻名的青衣花旦梅兰芳受邀出席。

宴席中,有人突发奇想,提议说若须生之皇的孟小冬和名旦梅兰芳合演《游龙戏 凤》会是什么样,相信定会让大家大开眼界。两人不想扫大家的兴,一起登台演出。

在戏中,孟小冬扮演不务正业的正德皇帝,梅兰芳扮演貌美妖娆的李凤姐。一个女人比男人更似男人,一个男人比女人更添几分女人味。

两人不时眉目传情打情骂俏,惟妙惟肖的演技顿时赢得满堂喝彩。听到精彩处戏迷们喝彩尖叫。

一对绝配的璧人,若不撮合众人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冯耿光提议:“此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六爷我若将其凑成美满婚姻,也是人间一段佳话。”

梅孟二人也因多次合作日久生情,相互爱慕,也没有表示反对。

确实,一个是事业有成的俊后生,一个是风华绝代的俏佳人,两人结合似乎是理所应当水到渠成的事。可事情进展并不顺利。

首先孟家二老不同意,因为此时梅兰芳已经有了两房太太,一个是体弱多病的王明华,一个是强悍的福芝芳。

两位老人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而孟小冬自己也担心嫁入梅家会受两位夫人排挤。



梅兰芳

梅兰芳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已经过继给了大伯做儿子,兼祧两房。所以嫁过来与福芝芳两个都为大,不会做小。

有了这个承诺,孟家打消了顾虑,便不再说啥。于是在冯耿光冯六爷的撮合下孟小冬嫁给了梅兰芳。

可他们的婚礼是秘密进行的,没有花桥,也没有宾朋见证的拜堂仪式,连婚房都设在冯家。

而孟小冬却忽略了这些关键的细节。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她天真地认为,这些外在的都不重要,只要梅大爷的那颗心在自己这就足够了。

却不曾想,省略了这些,自己就称不上是梅兰芳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也将为此付出代价,苦不堪言。

尽管梅兰芳瞒着福芝芳来了个金屋藏娇。可名人的日常总会有人关注和爆料?他们的花边新闻不时传到福芝芳的耳中。

对此,福芝芳只佯作不知,继续好生照顾梅兰芳的起居,帮他打理事业。她知道,撕破脸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她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将其置于死地,没有任何翻身可能的合适时机。

3

婚姻危机

婚后,梅兰芳为了不让人笑话他养不起老婆,要求孟小冬不能再登台演出。而孟小冬也为了顾及丈夫的颜面,告别了喜爱的舞台。

若不是突发的一件血案,或许她的一生都要在这种她宁静的生活度过。

这天,梅兰芳应邀去冯六爷那赴宴。门人来报,有个年轻男子想见梅兰芳,遭拒后,此人竟劫持了赴宴的客人张汉举。

劫匪表情扭曲,扬言梅兰芳抢走了他的未婚妻孟小冬,五万补偿费一个子也不能少,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冯府上下顿时乱成一锅粥,冯六爷告知梅兰芳,梅兰芳暗暗叫苦,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报了警。

冯六爷一面想法筹钱,一面安抚劫匪,好不容易凑足2万元,双方达成协议,待赎款清点完毕离开后,对方放人。

可就在劫匪松懈的一刹那,军警一拥而上想将劫匪生擒,不想他慌乱中连开3枪,竟连中张汉举要害,他自己也被乱枪击毙。

此次血案的负效应是恶劣的,一时间,各大媒体,各界人士众说纷纭,什么冬皇为什么销声匿迹了,原来是被一个有名的伶人私养,并藏了起来。本来她有个未婚夫,却被这个伶人派人杀害……

一时间,流言四起,名人,靓女,为情而杀,这些因素构成了众人茶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整个京城沸沸扬扬。

闹成这样,福芝芳再也无法假装自己不知道了,她不依不饶,对梅兰芳破口大骂。

梅兰芳有口难辩,被搞得心力交瘁,为了避嫌,他去孟小冬的住处少了,孟小冬十天半月见不上他一面,甚至一个月才能见他一次。



孟小冬

梅兰芳的疏远让孟小冬心情低落,长期独守空房的她渐渐开始烦闷起来,甚至有些抑郁。

当她得知梅兰芳正带着福芝芳在天津演出时,不禁醋意大发。一气之下也决定去天津演出。于是梅兰芳夹在两人中间,两人开始了争风吃醋,公开叫板。

可接下来的一件事让她凉透了心,决心离开这个毫无担当的男人。

梅兰芳美国出演,这一别就是半年,梅兰芳回来三天了孟小冬都没见到他的身影,派人一打听,原来梅兰芳的伯母去世了。

孟小冬一身素缟来到梅府,却被拦在门外。孟小冬内心既委屈又气愤,这是哪回事,当初说好的两头大呢?现在连门都进不去。

得知消息的梅兰芳想给孟小冬求情,让她进来给老夫人磕个头。不想福芝芳为了保全在梅府的地位,怎么也不肯让步。

甚至叫嚣:“今天这个门她是别想进,她要进了这个门,就是两个孩子和我肚子里这个三条人命。”

梅兰芳明白,福芝芳什么都做得出来,不会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方执意进门吊丧,一方以死相逼,屋里还停着老夫人的灵柩。

梅兰芳被搞得焦头烂额,自己不好出面,只好央求孟小冬的舅父劝她回去。孟小冬怒了。

就算是妾也可以堂而皇之进去给老夫人吊丧的!自己算什么,连个妾也不如,当初两个均为大的承诺,如今成了无法兑现的谎言,堂堂的冬皇吊丧时被赶走,她感受到了奇耻大辱。

而作为丈夫的梅兰芳,竟没有帮她说一句话,她心凉了!爱情,这个被她奉为至高无上的精神支柱,此时轰然倒塌。

而此时,梅兰芳的亲朋也在帮她做决断。他们以孟小冬需要人服侍与福芝芳可以服侍人相比,经过反复权衡利弊后,建议梅兰芳舍孟而留福。

孟小冬的人生,因舞台而绽放,她生来就不是伺候人的,他梅兰芳也不例外。伺候男人的女人比比皆是,而冬皇只有她孟小冬一个。

再高的温度也抵不过冰水的屡次冲击,再浓的情感,当头凉水泼的多了,久了也会淡了。缘分去了,留也留不住。

这天,孟小冬鼓足勇气,终于与梅兰芳坐在了一起,他们谈了很多,细数他们共同经历的一件件过往,有快乐的,也有忧伤的……

终了,她抛下这句诀别语:“我今后要么不唱戏,再唱戏不会比你差;今后要么不嫁人,再嫁人也不会比你差!”说完冲进雨幕,从此两人再不相见。

孟小冬性格刚烈,敢爱敢恨。爱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恨的时候,也不会拖泥带水。



杜月笙和孟小冬

4

再续前缘

遭遇婚姻失败的孟小冬精神一度颓废,不但拒绝谈婚论嫁,也厌倦了舞台。她逃离北京,在天津过起了吃斋念佛的生活。

这时,她的金兰姐妹姚玉兰请她去上海散心,她转而来到上海。而姚玉兰此时已是杜月笙的四姨太。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会因一些人一些事分崩离析,也会因一些人一些事注定缠绕一生。

孟小冬跟杜月笙就是如此。

得知孟小冬婚变属于净身出户,而且在跟随梅兰芳期间并没有收入,分手后索赔还毫无进展时,杜月笙决定插手这件事。

于是,杜月笙一通电话打向梅府:“孟小冬的律师函已经发出,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以后免不了要见面,能私了就不经公,

不如拿出3万5万的补偿费,我在中间做个和事佬,给律师那边打个招呼,这事就算过去了,意下如何?”

杜月笙的一番话体面又周到,既把事办了,还给双方留足了面子。梅兰芳只好顺坡下驴,满口应承。表示愿意出四万作为补偿费。

杜月笙赞道:“真是个爽快人,这样,四万也不是个小数目,我杜某人先给垫上。等凑齐了再还也不迟!”事情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尽管杜月笙心心念念喜欢了孟小冬十几年,眼下也有了接近的机会了,可杜月笙并没有趁虚而入。

他只是不远不近一如既往尽己所能地照顾着她。在孟小冬身上,杜月笙表现出少有的细心和柔情。

为了完成孟小冬的梦想,助她学有所成,他暗中资助孟小冬拜余叔岩为师,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学艺生涯。孟小冬也不负众望,她苦心揣摩,反复操练,并在恩师病重时侍奉左右。

两年后,一身绝艺的孟小冬应邀参加杜月笙的60大寿义演,一场《搜孤救孤》让上万观众为之欢呼雀跃,自此孟小冬罢演。冥冥之中这五年深造,似乎就为了造就祝寿这次绝唱。

孟小冬性格孤傲,不是谁都可以染指的,和梅兰芳分开后,一个姓何的有钱人经其太太授意,想讨孟小冬做小妾,因两家来往密切,孟小冬尽管厌恶也没撕破脸皮。

可有一次,她竟穿着短衫、白绸裤子,叉着腰,又拍大腿又暴跳的,指着姓何的破口大骂。

能让孟小冬不顾及大家闺秀的体面,秒变泼妇如此失态的,定是何某人意欲对她非礼,惹恼了她。

而她对杜月笙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于私,杜月笙对她付出的真情和尊重,孟小冬感受到了。

即使心硬如铁,面对汩汩热情,久了也会化了。杜月笙在她心中的好感度日益飙升。

不但如此,于公而言,从他抵住日军3000万日元的引诱,毅然决然拒绝与其合作创办“中日建设银公司”。

到经杜月笙的努力和安排,成百数千重要人士脱离日本人的魔掌和虎口。

以及杜月笙60大寿的赈灾义演。一桩桩一件件,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她惊奇地发现,在杜月笙的身上,具备舞台形象所具有的所有正面元素:血性、担当和魄力

于是孟小冬对他,再也不像10多年前那样排斥了,面对杜月笙的百般呵护和照顾,她心存感激,开始接纳并回应,以至到后来决定:无论将来形势和结局如何,她都会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杜月笙和他的太太们

5

心心相惜

从上海的辉煌到香港的落魄,昔日挥金如土,如今千金散尽,这强大的落差,抽走了杜月笙往日的风采。

尤其到了香港后,抗战留下的喘病日趋严重,昔日的风光不再,他俨然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垂暮老者,孟小冬一直细心照顾着他。他只想她服侍,她也乐于陪伴,毫无怨言。

当杜月笙想要举家搬至法国时,孟小冬低眉垂目轻声说了句:“我跟你去以什么身份,是丫头呢还是女朋友?”

此时的杜月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还是疏忽了她的感受,没有细心解读她内心的想法,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将手头的一切事暂停办理,马上和孟小冬举办婚礼,给她一个合理的名分。

见孟小冬嫁给自己后,忙前忙后地侍奉汤药,杜月笙心怀愧疚,他不无遗憾地说:“妈咪嫁给我,没享过一天福。”

他将自己名下的20万美金分2万给了孟小冬。

在他昏迷醒来后,在这难得的清醒时刻,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哆哆嗦嗦从枕边掏出个纸包,跟身边人交代:“这里有7000美金,数妈咪苦,分3000给她……”

身边的孟小冬,早已泪流满面。

杜月笙死后,孟小冬一直独居香港,她每天都给杜月笙上柱香,陪他说说话。

在杜月笙去世20多年后,孟小冬对儿女絮叨起他们的过往,还洋溢着幸福,一脸陶醉。



孟小冬

1967年,孟小冬赴台定居,与姚玉兰一起生活。谢绝来访。

1977年5月,孟小冬因喉管堵塞而说不出话来,她一生献身舞台,要强的她想保留完整的咽喉,拒绝去医院做切割,想保留住作为艺人仅存的体面。

26日夜孟小冬终因呼吸困难、肺病、心脏病在台北病逝。

被尊为“冬皇”的一代名角孟小冬自此香消玉殒,即使在老病死面前高傲的她也要站成一株倔强的玫瑰,尽可能地绽放生命华彩。

@清忆文史

难中见真情。你人生低谷期那个千方百计想要护你周全,唯恐你有丝毫闪失的那个人,是你此生应该倍感珍惜的贵人。

孟小冬与杜月笙的爱情谈不上轰轰烈烈,却向世人展示了可以甘愿为对方倾其所有,无怨无悔付出的真挚情感,诠释了什么叫做真爱——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谈起我来,你眼里有光,谈起你来,我幸福满满,彼此心心相惜,血脉相融。

孟小冬是幸运的,得青帮大佬杜月笙三十年的用心呵护。女人一生能得此一真心待己之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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