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品读》2025年第1期内容

小时候住大院时特别爱“串门”,诱惑一是来自“别人家的好吃的”,其二则是“别人家的相框”。

那时照相还是件比较隆重的事,我们的小县城里也就两三个照相馆,一般人家逢到过年或结婚这样的大日子,才会去拍一次照片。照片也多是黑白色,小小的、窄窄的,被整整齐齐排列在方正的相框里,悬挂于家里的桌子或柜子上方的墙上。

我很喜欢一次次看那些悬挂在不同人家里的相框,看里面那些我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被定格于时光中的样子——小伙伴们和他们兄弟姐妹们的“百天”或“周岁”照,以及他们的爸爸妈妈年轻时的模样,还有我不曾见到过的他们已过世的长辈,或者生活在他乡的亲朋好友们。看着看着就熟悉了一户人家,那种感觉很奇妙。

另外,我还喜欢看长辈们在“外面的世界”的留影。我家里那种风格的照片,主角基本都是我爸。我爸年轻时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有时去外地出差,会在当地留影纪念。他站在天安门前、八达岭长城上、海边亦或山顶的黑白小照,好多是拍下后由拍摄师傅按照所留地址邮寄过来的。我爸说,从来没有哪位师傅失信过、拍摄后不给寄照片的,不管早几天或晚几天,一定会收到。


我很神往老爸去过的那些地方,对于那些带着“某处留念”字样的照片,总是百看不厌。

我还发现常去串门的小伙伴家,但凡挂着相框的家里,差不多都有个好脾气又爱整洁的妈妈。她们会把相框以及其他物品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拾掇得整整齐齐,并且家人之间更亲爱、感情更深厚。

我家的全家福多在新年后的两三天拍摄——一家人穿上过年的新衣,去汽车站附近的红旗照相馆,在一幅固定的背景图后,拍下一张小小的合影。

记得有一年春节,哥哥顽皮摔伤了腿,去不了照相馆,老爸竟将照相馆的师傅请到了家中,就在我家小院里,拍下那张哥哥左腿打着夹板的全家福。这不单是一个家庭的习惯,更是父辈传递给我们的亲情纪念方式。


现如今照片早已成为随手一拍的寻常事,依然有很多人家会把那些美轮美奂的照片做成风格各异的照片墙,作为一个家庭温馨的存在。而我更喜欢把自己和家人不同时期的照片分散在不同的位置,比如嵌入小相框放置于书柜的每一层,悬挂于衣柜的柜门上,摆放在书桌的绿植旁;或者做成冰箱贴,粘在冰箱的某一面……照片里,有我已故的慈祥的外婆、老去的父母、中年的兄长、正在成长的侄儿,也有曾经年少、如今已迈向人生后半程的我自己。

他们在我家里的每一处,抬头可见,转头可见,回头可见;闭上眼睛,心中亦可见。很近,很温暖。

原标 题《照片墙》

作者: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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