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语言话术》034
且说林黛玉见过三春后,便与贾母等坐下叙话。而此时贾府中人才发现她的“不同寻常”。
众人见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弱不胜衣,却有一段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如何不治好了?”黛玉道:“我自来如此,从会吃饭时便吃药,到如今了,经过多少名医,总未见效。那一年我才三岁,记得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固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但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这和尚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也没人理他。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这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引程甲本第三回)
这一段文字以贾府众人问询开始,林黛玉自我讲述为主,贾母拍板结束,却包含了特别多的内容,需要仔细品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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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弱,体态神情上一看就知道。“众人”知她有“不足之症”,开口询问的人当是邢夫人或者王夫人。别人不好随便张口,只有舅母关心外甥女的身体才合适。
“常服何药?如何不治好了?”这话问的直接,明显不符合王夫人的性格,应该是邢夫人在贾母跟前有意买好,主动询问。
问“药”就是问病,吃药就代表有救。问“治”也是问病,探询病之深浅。
此问也非常必要。林黛玉初来乍到,生活上的细节自然无需担心,可像疾病等问题一定要问清楚才好有准备,别小姑娘不好意思说,再耽搁了请医问药可是大疏漏。
“不足之症”是中医概括身体虚弱引起的症状表现,分很多种病症。比如气血虚弱,叫正气不足;脾胃虚弱,叫中气不足等,不一而足。
林黛玉聪慧,知道不能隐瞒。便讲述了出生后一直吃药,还有和尚度化她出家等事。这一段要放下,另开一篇再讲。最后说还在吃“人参养荣丸”。
“人参养荣丸”适用于心脾不足,气血两亏,形瘦神疲,食少便溏,病后虚弱等症。这个药有两个特点:
一、补大于治,不属于救命药,说明林黛玉的病不致命。
二、贵大于效,要用人参配药很费钱。
那时所用人参,都是长白山的野山参。一两人参需要二三十金,一斤人参四五百银子,都顶上清朝一品大员的两三年俸银了。哪里是普通人家常吃的起。好在林黛玉只是配药,倒也无需成斤吃,对贾家来说更是小意思。
贾母听后大手一挥,说正好配丸药,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人参养荣丸与如今的六味地黄丸类似,配方不神奇,主要用料扎实就好。贾府这等人家按时会配“成药”,只需加一料人参养荣丸就好了。
这里的细节要注意的是,林黛玉之前将病渲染的很“严重”,结果却只说服用“人参养荣丸”,似乎又并不重。她的话细琢磨用意,推测还是为“人参养荣丸”的“贵”作铺垫。
如果药便宜,可能她早顺口先说出来,也不至于说一大套病情后才说药的事。
而贾母这边轻描淡写,只说加一料就好,根本不在乎价格,侧面表达如今贾府还在富贵之中,远不是林家可比。
另外,林黛玉吃人参养荣丸,后文又提到荣国府没有人参,王夫人四处寻找不见,只有贾母那还收着一大包上好的人参。预示的是贾母能够提供好人参给林黛玉吃。
而人参是什么?是“养荣”的药,也是当时中医认为救命的药。而“荣”可作荣国府解释,“养荣丸”就是救荣国府命的药。
如果结合女娲补天的开篇来看,将“媳妇”比作未来贾家抄家后“补天”的女娲,那么,吃人参养荣丸的林黛玉具备为贾家“补天”之力。而她的能力是贾母言传身教的投喂,就是母系传承的教养之功。
贾母为什么救不得贾家?
因为那一包上好人参都糟朽了,说明贾母老了。至于林黛玉以外的其他媳妇并没有人参,也就救不得贾家。只有林黛玉吃了人参养荣丸,吸收了人参的精华具备为抄家的贾家续命之功,这才当是人参养荣丸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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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