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塞武装可能不会停火，至少8月前继续绕航
信德海事 逄凯 倪忠祥
2025年1月16日早上一睁眼，传来了一个震动世界的消息。以色列与哈马斯已达成加沙停火协议。这就意味着这场持续超400天的战争若能达成停火协议，可能成为全球航运业的关键转折点，有望结束自去年以来因红海危机导致的航运混乱局面。据悉，此次停战协议将分三个阶段实施：
第一阶段，自1月19日开始，在42天内以色列需和哈马斯互换人质，并从加沙中心地带撤军，逐渐减少在加沙-埃及边境的军力部署。
第二阶段，双方谈判，达成永久停战协议，以色列全面撤军。
第三阶段，重建加沙。
对航运业来说，此次停战能否进一步影响胡塞武装停止攻击以色列，成为悬在航运人头顶的巨大疑问。而业内众分析师大多持谨慎态度，认为此次停火协议可能不会为苏伊士运河带来和平，虽然这可能导致红海地区袭击停滞，但绝对不是永久性的。甚至有分析师此前认为，至少今年8月前将继续绕航。
停战是新的转机吗？
2023年11月19日，胡塞武装为支持哈马斯，迫使以色列从加沙撤军，对途径红海和亚丁湾的商船发动袭击，扣押并劫持汽车运输船“银河领袖”。红海危机开始后，超100艘船成为目标，致使80%的商船被迫改道。
国际航运商会秘书长盖伊·普拉滕在停火协议达成前曾表示：“以哈停火谈判若有进展，对航运业无疑是积极信号，但在最终协议落地并核实前，航运界仍需保持警惕。同时，必须密切关注胡塞武装的反应。”他还特别强调，被胡塞武装劫持14个月之久的“银河领袖”号汽车运输船及其船员的命运不容忽视，他们的安全释放应是停火协议的关键部分。
当地人参观“银河领袖”↑↑
地缘政治与航运领域的知名评论员普尼特·奥扎指出：“与胡塞武装达成停火是红海恢复通航的关键。若能实现，运费必将下跌，但航运业重拾对该航线的信心可能需要数周乃至数月的时间。”
到目前为止，2025年尚未有胡塞武装袭击商船的新报告，近期其主要将攻击矛头指向以色列，使用无人机和导弹发动多次袭击，其军事设施也遭到以色列、美国和英国飞机的频繁空袭。
加沙冲突不是主因
然而，虽然胡塞武装宣称是为了加沙地区才开始袭击红海，但似乎背后原因更为复杂。
专注于也门及该地区事务的中东研究所（Middle East Institute）非驻地学者纳德瓦·达瓦萨里（Nadwa Al-Dawsari）指出，巴以双方达成停战协议可能会导致红海地区的袭击中止，但不会是永久性的。
她认为，对于此次停战协议，胡塞武装方面可能会给出一种虚伪的表述，即他们对红海袭击帮助促成了冲突的结束。
对于这一点，海事和安全咨询公司 IR Consilium 的首席执行官Ian Ralby也同样这样认为：“胡塞武装声称加沙战争是他们袭击航运的原因，这是“虚假和虚伪的”。
中东安全专家指出胡塞武装真实目的是建国：“尽管胡塞武装目前获得伊朗的支持，但他们希望建立自己的哈里发国，并将美国和以色列视为长期敌人”。
集装箱运价平台Xeneta的首席航运分析师彼得·桑德也同样持谨慎态度。他认为，尽管谈判在进行，但鉴于胡塞武装从伊朗获得充足物资支持，目前尚不能确定其是否会因停火谈判而停止攻击。“即使达成停火，也不足以确保曼德海峡立即安全通航，要实现长期稳定通航，还需解决也门胡塞武装据点的相关问题。”
除了胡塞武装能不能停火还是未知数外，承运人和托运人也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急于回归苏伊士运河。
承运人不愿频繁调整网络
步入2025年，班轮巨头们计划的航运网络变更都在逐步进入实施阶段。即使红海传来缓和的消息，这些公司或将继续绕道好望角，直到2025年下半年。
丹麦集装箱航运咨询公司Vespucci Maritime首席执行官Lars Jensen表示，苏伊士运河重新通航将涉及众多的航运网络的调整，他曾质疑航运公司是否愿意在8月之前进行这些调整。
好望角
Lars表示：“班轮公司计划在2月和3月之间逐步调整他们的新网络，这意味着在此期间的可靠性将非常不稳定”。如，马士基和赫伯罗特组成的Gemini网络将于2025年2月正式运营。
“然而，一旦他们决定再次通过红海，他们将不得不改变网络，我不认为他们会愿意在2月做了调整后，再在4月或5月做一次调整。”
Lars推测，即使红海危机得到解决，船只绕道好望角的航行方式可能仍会持续至少六个月。
他解释道，在也门胡塞武装对商业航运进行攻击开始时，马士基就频繁地改变航线，这已经使其吸取了教训。
“如果过早做出决定，有可能需要回头调整，这会造成极大的干扰，所以对于航运公司来说，他们目前没有太大动力复航苏伊士运河，”他补充道。
托运人也在犹豫观望
此外，Lars指出，托运人对复航红海同样持谨慎态度，他们宁愿选择绕航，也不愿承受潜在中断的可能性。比如说，之前，班轮巨头达飞（CMA CGM）开了通新苏伊士运河航线，但托运人却不愿意使用该航线运输货物。
Lars表示：“CMA CGM一直在提供一条通过运河的亚洲-地中海航线，并有军舰护航，同时还宣布了一条新的通往美国的航线。但客户却退缩了，托运方告诉达飞他们不想让货物经过红海。”
“对于托运人来说，既不是绕航时间长的问题，甚至不是船舶遭到攻击会丢失货物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共同海损（GA）。”
Lars解释道，如果一艘船被胡塞武装攻击，它可能会发生火灾并向海洋泄漏燃料，这将导致“昂贵的清理费用”，并且很可能会宣布共同海损。
虽然在正常情况下，船舶保险可能会覆盖这些费用，但考虑到红海的已知风险，Lars表示：“保险在这种高风险区域不会覆盖共同海损”，即使在有军舰保护的情况下，CMA CGM也不例外。
若停火情况乐观，市场反应会非常迅速
最后Lars补充道：“当红海危机过去后，竞争压力将促使一家航运公司重新启用苏伊士运河，然后其他公司也会跟进，因为这对托运人来说将更快、更便宜。”
随后，他更新了评论中写道：“如果 - 这是一个很大的 “如果” - 一切都顺利，即停火顺利进行，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在几周内就能完成的话，并且胡塞武装非常明确地表示他们将不再以商船为目标，那么最好的情况可能是在2月下半月开始恢复苏伊士运河的航线 - 也许在此之前会有一些临时过境。”
因此，航运公司需要做好准备，以应对可能会发生的苏伊士运河航线重启事件。实际上，大多航运公司是有两套航线方案的，目前，大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好望角版本。苏伊士版本是否能重启还要取决于局势地发展。提前做好准备，是应对市场变化比较可行的方法。
集运公司，股价大跌
巴以停火对于航运市场的具体影响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不过资本市场的反应则更为迅速。
随着以色列与哈马斯达成停火协议，包括人质交换和六周停火期的具体安排，全球航运市场迎来重大震荡，多家航运公司的股价应声下跌。以色列航运公司Zim受影响尤为显著，其股价从2025年1月2日的高点23.31美元一路下跌至1月15日的17.52美元，连续九个交易日下滑，累计跌幅达21%。投资者担忧，这一停火协议可能终结因红海航线中断带来的运输里程增加和利润增长。
过去15个月，由于胡塞武装在红海袭击商船，许多航运公司被迫绕道南非好望角，避开苏伊士运河。这一地缘政治危机大幅增加了航运吨海里数，缓解了市场对集装箱船舶过剩的担忧，并推高了Zim等公司的利润。Zim在2024年表现突出，成为纽约证券交易所25家航运公司中的领头羊，股价全年涨幅达117.5%，加上股息总回报高达166.3%。
然而，停火协议的达成使市场预期发生变化。随着红海航线有望重新开放，运输里程增加的红利可能迅速消失。尽管分析人士指出，胡塞武装是否会立即停止袭击尚未可知，尤其是在其地区影响力不断增强以及与伊朗的联系未完全断裂的情况下，投资者已开始调整投资策略，导致航运股全面下跌。
除Zim外，德国航运公司赫伯罗特（Hapag-Lloyd）和丹麦马士基（Maersk）等欧洲航运巨头的股价也出现不同程度下滑。其中，赫伯罗特市值蒸发10亿欧元，跌幅尤为显著。尽管如此，部分分析人士警告称，迅速恢复红海航线或存在高风险，尤其是面对仍未完全解除的地区安全隐患。
此次停火协议标志着中东局势的重要转折点，但对航运行业而言，短期内的地缘政治不确定性仍将继续影响市场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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