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赴波兰特派记者 赵 霜
新年期间，欧洲国家举办了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对波兰首都华沙来说，最具吸引力的，除了音乐，还是音乐。从老城街道里飘来的悠扬歌声，到商场播放的欢快乐曲，再到音乐厅里清脆的琴音……音乐在这里是生活情趣、文化表达，也是其历史脉络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循着波兰钢琴家、作曲家肖邦在华沙的生活轨迹，这座城市的历史和当下在世人面前徐徐铺展。
建筑外墙上绘制着肖邦肖像。赵 霜摄
华沙的圣十字教堂。赵 霜摄
长椅“播放”舒缓琴曲
华沙克拉科夫郊区街坐落着诸多地标建筑，包括波兰著名的巴洛克风格天主教堂——圣十字教堂。登上阶梯，推开厚重的门走进去，黄色的灯光照在精美装饰物上，也照在一根刻着文字的特殊白色立柱上——“这里安放着弗里德里克·肖邦的心脏”。
在立柱前，波兰导游毕达讲述了肖邦的故事。1810年，肖邦出生于华沙附近的一座小城，他的母亲来自一个没落贵族家庭，父亲则是一名在波兰谋生的法国人。肖邦在华沙度过了前半生，随后前往法国发展。据史料记载，肖邦的身体一直不太好，39岁时就因肺结核病逝巴黎。弥留之际，肖邦表达了对故土的思念，希望自己能够回到波兰。于是，肖邦去世后，医生取出其心脏，再由其妹偷偷带回华沙，并存放于圣十字教堂。
此后，这颗属于伟大钢琴家的心脏被安放在教堂内，见证了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第二次世界大战来临，波兰沦为战场，在德国军队的轰炸下，华沙遭到毁灭性打击，圣十字教堂也未能幸免。许是有德军指挥官欣赏肖邦音乐，又或是有别的原因，在轰炸教堂及附近区域时，德军罕见地发出警报，给了人们时间将肖邦心脏转移。战争结束后，圣十字教堂重建，肖邦的心脏被人们重新安放在左侧第二根立柱内，直到现在。
如今，圣十字教堂内游客络绎不绝，其中有不少是东方面孔。教堂前的步行道上，摆放着一个特殊的长椅，上面绘制了简单的华沙地图，并用特别图案标出与肖邦有关的建筑。地图旁有一个按钮，按下就会有肖邦音乐播放，“舒缓的钢琴曲如涓涓细流，汇入喧嚣的城市大海”。
手稿音符极尽巧思
跟着长椅上的标志，《环球时报》记者找到了肖邦博物馆。它位于一座巴洛克风格宫殿——奥斯特罗格斯基宫内。奥斯特罗格斯基宫始建于17世纪后半叶，二战期间曾被德军摧毁，后被重建。如今，这座典雅的白色建筑珍藏了肖邦手稿、照片和其他物件。它们串成了一根根琴弦，在讲解文字的“拨动”下，奏出一首安静的夜曲，娓娓道来肖邦与当时社会的故事。
一张张手稿安静地躺在陈列柜中，它们既完美，又不完美。完美的是，上面的每一个音符都极尽巧思，根据这些乐谱演奏出的音乐，流畅清脆，让人回味无穷；不完美的是，手稿并不工整，有的地方被一笔划掉，有的地方被涂黑了一大片，看上去有些像学生涂改后的作业。导游毕达告诉记者，肖邦和莫扎特同为音乐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两者的作曲风格和性格截然不同，从二人的手稿中可窥见一二：莫扎特的手稿删改较少，展现出音乐神童的熟练潇洒；肖邦的手稿一改再改，凸显其追求完美的性格。
博物馆内展示的物品和影片不仅讲述了肖邦辉煌的创作生涯，也展现了同时代的华沙社会风貌。“肖邦的音乐与波兰社会息息相关。”毕达说，少年时期，肖邦在波兰村庄度假，接触到了民间音乐，其后来创作的《玛祖卡舞曲》便融合了波兰传统民间舞曲元素。华沙曾被俄国控制，肖邦前往法国巴黎后，依然关注着故乡的命运。1830年华沙爆发起义后，肖邦一度想回到祖国参战，但被朋友劝阻。于是，肖邦通过音乐表达对祖国的爱意，创作了《革命练习曲》等作品。离开波兰前夕，肖邦在华沙举办了音乐会，当时的海报被博物馆收藏。海报记录了当时音乐会的时间、地点、曲目，透过薄薄的纸张，人们眼前浮现出一位年轻钢琴家对故乡深情告别的场景。
四季常演百年经典
在华沙，肖邦的印记还有许多。瓦津基皇家公园的花园里有一座肖邦雕像，许多游客因此将这座公园称为“肖邦公园”。这里原本是波兰贵族的私人浴场，后被改造成皇家公园，如今，它是当地人和外来游客最喜爱的公园之一，不仅因为其充满历史感的宫殿、景色优美的林木，还因为在这里举行的夏日音乐会。
据毕达介绍，每年夏季，都会有小型音乐会在瓦津基皇家公园的肖邦雕像旁举办。前来演出的都是小有名气的乐手，演奏的主题通常与肖邦有关。每逢音乐会，巨大的花园便显得有些拥挤。来得早的人坐在椅子上，来迟了就只能坐在花坛边。这种户外音乐会是免费的，受到人们的欢迎，曾经偶然遇上音乐会的游客告诉记者，那时候的花园几乎坐满了人，大家随着乐手的演奏欢呼，热闹非常。
冬日里，人们更习惯在室内听音乐会。华沙有许多举办小型音乐会的地方，肖邦的曲目则是最受欢迎的音乐。华沙老城旁有一个音乐厅，每周有两天举办肖邦音乐会，邀请世界有名的钢琴手表演。当夜幕降临，前来欣赏音乐的听众陆续落座，在烛火和灯光中翘首以盼。演奏的曲目或是经典的《夜曲》，或是复杂的《幻想即兴曲》，在私密、安静的环境中，每一个音符清晰地跃入听众耳中。从古典高雅，到平易通俗，肖邦的音乐经历岁月，在这座城市依然被以不同形式演奏着，历久弥新。2025年，华沙还将举办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来自世界各地的演奏者会在此聚集，延续经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