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的第一个孙子出生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和老伴儿高兴得合不拢嘴。儿子齐鹏和儿媳妇陈瑶结婚两年,终于有了孩子。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刻了,齐鹏是我和老伴儿唯一的儿子,孙子的到来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孙子出生后,我本想着等满月再去省城看,但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和老伴儿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动身。
毕竟,这是我们齐家的大事。收拾好行李,我还特意带了几斤家里种的红薯和腊肉,想着这是家乡的味道,儿媳妇在月子里吃点补补身子。
一路上,我心情特别好。想着自己终于熬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仿佛未来的日子都充满了希望。然而,谁能想到,这次高高兴兴的省城之行,会让我彻底心寒。
到儿子家的时候,陈瑶正坐在月子中心休养,孙子也在那边。儿子接我们去了月子中心,看到小小的孩子躺在保温箱里,我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这是我的孙子,我齐家的血脉!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心里满是柔软。
“爸,妈,陈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您二老先别激动,慢慢看。”齐鹏在一旁笑着说。
“瑶瑶辛苦了。”我点点头,转头对陈瑶说,“你这孩子真是有福气,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等你出了月子,爸好好给你做顿饭,补补身体。”
陈瑶笑着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脸上带着母亲的满足。看着这一家三口,我心里只觉得欣慰。
晚上回到儿子家,我们刚坐下喝茶,齐鹏忽然递给我一本蓝色的户口本,说:“爸,这是户口本,孙子的名字已经上了,您看看。”
我一愣,接过来翻开一看,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孙子的名字,随陈瑶的姓!
“怎么回事?!”我几乎是喊出来的,眼睛死死盯着户口本上的名字,“齐鹏,这孩子为什么不随咱们齐家姓?”
齐鹏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爸,您别生气,这是我和瑶瑶商量好的。她说孩子随她姓,这样她爸妈会高兴些……”
“高兴些?”我几乎气笑了,“陈瑶的爸妈会高兴,那我们呢?你妈呢?我呢?齐家就你一个儿子,现在孩子不随你姓,你让我们怎么高兴得起来?”
老伴儿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先别急,先听孩子们怎么说。”
我盯着齐鹏,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齐家这一大家子人,供你读书,给你娶媳妇,结婚的时候我们拿出了30万首付,还出了10万彩礼。现在孩子随陈瑶姓,你拿我们当什么?”
齐鹏的脸色变了。他低着头,声音也小了:“爸,您别这样,瑶瑶怀孕的时候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再受气……再说了,姓什么不重要,孩子还是您孙子……”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姓什么不重要?姓什么不重要,那你干脆随陈瑶姓好了!你怎么不姓陈?齐鹏,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得商量,户口本必须改回来!”
那天晚上,家里气氛特别僵。陈瑶听到我们的争吵,从卧室里出来,脸色苍白地靠在门框上说:“爸,妈,我知道这事儿让您们不高兴了,但鹏哥和我是真的商量过了。孩子随我姓是一种心意,毕竟,我的爸妈也只有我一个女儿……”
“心意?!”我冷笑了一声,“你们就会讲心意,那我们的心意呢?你公公婆婆这么大年纪了,盼个孙子不容易,连个姓氏都守不住,这叫什么事儿?”
陈瑶的眼圈红了,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卧室。齐鹏挠着头,站在我们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我那一晚气得睡不着,心里翻来覆去想着,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没主意的儿子。
儿子结婚之前,我们家其实过得挺普通。老伴儿在村里的小学教书,我在镇上跑运输,辛苦了一辈子,供齐鹏念完大学,又凑钱给他在省城买了房。儿媳妇陈瑶是城里人,家境不错,父母是公务员,光是婚礼的彩礼,就花了我们10万块。
那时候,村里人都笑话我们,说娶个城里媳妇不值当,养儿子养到最后,还不是给别人家打工?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憋着一口气,觉得只要儿子能过好日子,花点钱就花点钱。可今天我才发现,村里人说得没错,这些年我们所有的付出,到头来真的像是喂了狗。
第二天醒来,我和老伴儿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了。
“爸,您别生气了,您先吃点早饭再走。”齐鹏端着粥过来,低声下气地劝我。
“齐鹏,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语气放缓了一些,“你和陈瑶的日子怎么过,我不会干涉。可姓氏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这孙子,我就不认了。”
齐鹏呆住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老伴儿叹了一口气,拉着我说:“算了,大老远跑来一趟,闹成这样,咱们也不好受。姓什么就姓什么吧,咱们能怎么办?”
“不行!”我倔强地甩开她的手,“这不是小事,退一步就全盘皆输了!”
陈瑶从卧室里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着我和老伴儿,轻轻地说:“爸,妈,我知道您们心里有怨气。但孩子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改不了。再说了,姓什么真的那么重要吗?孩子还是您的孙子,我们也不是不孝顺您们……”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心里一阵悲凉。
回老家的路上,老伴儿一句话没说。直到快到家了,她才叹了口气:“姓什么真的那么重要吗?齐鹏和陈瑶也有他们的难处,咱们就别逼得太紧了。”
我咬着牙,没吭声。心里却翻江倒海——姓氏是一个家族的根,是传承,是血脉的延续。如果连这个都丢了,那我们齐家还有什么?
后来,齐鹏打了几次电话过来,试图缓和关系,但每次说到孙子的姓氏,我都忍不住发火。渐渐地,我们的联系少了,仿佛一条无形的鸿沟横在中间。
我不知道我的坚持是对是错,但每当村里人问起孙子的名字时,我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