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授衔仪式举行的前一天,周总理专门给徐立清打了个电话,把他叫到了中南海面谈。见面之后,周总理对徐立清说:
“以你的资历和才能,肩上只扛两颗星实在是委屈你了。毛主席夸许光达同志是一面明镜,我看你徐立清同志也是一面明镜,是一个难得的好同志。”
谈话结束后,周总理还专门把摄影记者叫来,在书房里和徐立清留下了一张合影。
回顾徐立清的革命生涯,他是当之无愧的开国上将人选:
他19岁参加农民自卫队,20岁入党,在红四方面军历任红1军书记员、红11师政治部组织科科长、红32团政治处主任、红12师政治部主任、红4军政治部主任、红四方面军总卫生部政委等职务。在红军时期,他就当上了军级干部。
抗战时期,徐立清历任129师骑兵团政治处主任、129师政治部组织部部长、东进纵队政委、陕甘宁留守兵团新4旅政委等职。
解放战争时期,他担任过陕甘宁晋绥联防军政治部主任、西北野战军6纵政委、一野二兵团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司令员为许光达)、一野一兵团政委(司令员为王震)兼新疆军区政治部主任等职务,可以说是妥妥的正兵团级。
1950年,为了统一全军干部的管理,中央决定成立一个总干部管理部(后改称“总干部部”),毛主席对总政主任罗荣桓说:“这个部门要徐立清来搞,你兼正部长,他任副部长,你把控大局,徐立清和赖传珠负责具体工作。”
总干部部成立后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为全军制定干部任免、培训、选拔、评级、转业、离休等工作制定明确的实施标准,徐立清协助罗荣桓很好地完成了这些复杂繁琐的工作,为我军的现代化和正规化作出了重要贡献,奠定了我军的制度基础。
这期间,徐立清主持过一次全军干部顶级,按照徐立清此前担任的职务,他应该被评为正兵团级,但徐立清坚持认为自己评个副兵团级就够了,罗荣桓、赖传珠几次劝说都无效,最后还是彭老总亲自出马,明确要求徐立清必须是正兵团级。
到了1955年,总干部部负责开展评定军衔的工作,按照相关规定,徐立清被列入上将名单。但负责主持这项工作的徐立清却把自己从上将名单中拿了下来,放到了中将一栏。随后,徐立清给中央军委和罗荣桓部长写了一封长信,请求不要授他上将,一来他觉得自己贡献有限,二来可以方便这次评衔工作的展开。
罗荣桓收到信后,找徐立清谈话,认为他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划掉是不对的,并反对他这么做。徐立清回家后和妻子商量,妻子非常支持她的选择,说:“我们不要在待遇、名利上和别人争高低,要在工作和生活中严格要求自己。”一些老战友,比如四方面军的许世友也对徐立清的行为表示了支持,说徐立清是他们的榜样。
这时候,徐立清又听说自己在一野的老战友许光达将军也给中央军委写了报告,希望能从大将降为上将,徐立清感到自己有了伙伴,连夜给许光达打电话沟通。两位将军主要要求降衔,在中央都有不小的阻力,但他们达成了一致:“降衔是我们个人的想法,和别人没有关系,我们要坚持下去,给下级做好榜样。”
和许光达谈完后,徐立清又给中央写了一封信,再次申请对自己降衔,他说自己是主管授衔的副部长,不严格要求自己,怎么去要求别人?“我出身贫苦,从小给地主放牛,是党和人民把我培养成了一个革命军人,和很多同志相比,我的功劳是微不足道的,论德才资功,我能当上中将已经感到非常荣耀了,所以我再次恳求批准我的请求。”
这封信再次传到了彭老总那里,徐立清被叫到办公室谈话,但他态度坚决,彭老总也说服不了他。不久后,彭老总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毛主席,毛主席点头称赞徐立清,说从一个人对待金钱、名誉、地位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思想和品格。
周总理得知情况后,亲自找徐立清谈话,做他的思想工作,结果周总理并没有说服徐立清,反而被徐立清说服了。在授衔仪式前一天,周总理特意打电话把徐立清叫到中南海,和他进行了一次谈话,并专门叫来摄影记者为二人合影。
授衔仪式结束后,当天晚上中南海怀仁堂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庆祝晚宴,在宴会上,洪学智等上将纷纷和徐立清握手,对他表示敬佩,许光达大将也走过来说:咱们一同要求降衔,你成功了,我却没有被批准,你做得好,我祝贺你!
彭老总来到徐立清身边说:立清,你这两个金豆的含量可不一般呐!
刘少奇主席也把徐立清叫到身边,称他是一名“应该授上将而没有授上将的中将”。徐立清谦虚地回答:“您的元帅不也没要嘛,您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这次工程巨大的评衔授衔工作透支了徐立清的很多心血和精力,到1955年冬天,徐立清突然就病倒了,病情严重的时候连文件也看不了,只能让工作人员给他读。眼看自己因为病情无法工作,徐立清感到非常愧疚,他几次请组织找人接替自己的工作,都被拒绝。到了1956年,徐立清的病情还是没有太大的好转,于是他再次给彭德怀、罗荣桓写信,要求退出现役或者转到地方工作,做一些力所能力的事情,罗荣桓为此严肃地批评了徐立清,说他退出现役的办法总部不会采纳,你还年轻,应该抓紧时间治病,等病好了再继续工作。
尽管徐立清“让位”的想法没有达成,但他对事业高度负责,对个人名位不加贪恋的行为无疑令人感到钦佩。
1983年1月6日,徐立清将军在成都军区第一政委的任上病逝,享年73岁。徐立清病逝后,先后有1800多名中央、国务院、军委、部队代表前往医院向他的遗体告别。病中的徐向前元帅得知噩耗,为徐立清的离世潸然落泪,并专门写了一封长信慰问徐立清的家人,信中徐帅盛赞徐立清勤勤恳恳,作风正派,原则性则,并说“我很敬重他”。
和徐立清将军同一天病逝的还是有二野名将杨勇上将,小平同志特地批示:“要把徐立清同志的治丧同杨勇同志的治丧通盘考虑安排。”当时杨勇同志是中央书记处书记,将两人的追悼仪式通盘考虑,意味着要把徐立清的追悼会提高到中央领导的级别,这在我军的历史上是非常罕见的。
在追悼会当天,小平同志最先来到徐立清的灵柩前深深三鞠躬,随后他来到徐立清的夫人身边动情地说道:“立清是我的老部下、老战友,他是一个好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