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网记者柏可林1月13日报道:上海博物馆2025年的开局大展——“印象·派对:POLA美术馆藏印象派艺术大展”即将于1月22日在东馆启幕。
展览汇聚30余位艺术巨匠的近70件经典之作,涵盖从莫奈、雷诺阿、塞尚、凡·高、高更,到马蒂斯、毕加索等印象派及后印象派代表作品,并特别呈现沃尔夫冈·提尔曼斯、杉本博司、草间弥生等当代艺术家的创作,带领观众沉浸在一场盛大而热烈的艺术派对。
上海博物馆馆长褚晓波介绍,本次展览是“对话世界”文物艺术大展系列的第五展,也是上博在印象派走过150年之后,首次全景式梳理印象派艺术的发展及对后世广泛影响的一次重要展览。展览 “印象·派对”共分为六个部分,向观众呈现艺术如何在百年流变中不断焕发新的活力、催生新的可能,在漫长派对的尾声,观众也将从旁观者变身艺术变革的见证人。以光影与自然为线索,展览不仅呈现印象派艺术捕捉瞬间之美的卓越成就,还深入探讨其在野兽派、立体主义乃至当代艺术中的延续与革新。
展览正在布展中,工作人员开箱展示文森特·凡·高的作品《维格伊拉运河上的格莱兹桥》
“2025年至2026年是中日韩文化交流年, 通过文化艺术交流可以增进理解、凝聚共识、 促进合作。”褚晓波表示,日本是亚洲收藏印象派绘画艺术的重地,上博非常荣幸与POLA美术馆、日本经济新闻社联合策划主办这次展览,第一次将POLA美术馆历年珍藏的印象派及现当代艺术精品带到中国,涉及的名家之全、流派之多、变革之巨,前所未有。此次展览不仅是连接东西方的一次艺术交流与碰撞,也是对以亚洲细腻品位为主导的艺术收藏的一次精彩呈现。
展览正在布展中,克劳德·莫奈作品《国会大厦·玫瑰色交响乐》上墙
POLA美术馆馆长野口弘子通过视频致辞表示:“POLA美术馆的藏品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堪称21世纪日本私立美术馆中的翘楚,本次展览遴选了POLA美术馆藏品中的精华,在内容上最大程度地展现了POLA美术馆藏品的特色和魅力,所有展品都体现了艺术家对于自然的热爱、对于光和色彩表现的追求,充满了精致与和谐的美感。我们希望本次展览能够把POLA美术馆藏品的魅力传递给更多的中国观众。”
“印象·派对:POLA美术馆藏印象派艺术大展”展览时间为1月22日至4月21日(周二闭馆,国定假日除外)。门票按实名制售票、即约即售的模式进行销售,将1月13日16:00开放购票,观众可在微信搜索“上博参观预约小程序”购买,门票分为全价票(80元)和优惠票(40元)两种。详情请留意上博官网、微信公众号、小红书、微博等官方平台发布的信息。
破冰游戏:现实主义、巴比松画派与印象派前奏
正如派对中常常暗含对摆脱束缚、拥抱自由的期盼,19世纪中期的法国画坛涌动着对改变的渴望。每年举办的巴黎沙龙展依然捍卫着学院主义的传统,其视历史、宗教与肖像题材为正统,风景与静物则等而下之。学院派画家被要求以不显露个性的平滑笔触和超强的写实功力,用一种精心营构的理想化叙事表现历史和神话中的经典故事。
库尔贝、柯罗和马奈代表着率先打破坚冰的力量,他们受过学院派的技法训练,却热衷通过表现现实生活和日常风景挑战学院传统。在这个单元,派对中最先到来的宾客们有着鲜明的个性:库尔贝坚持绘画只能涵盖真实与实际存在的事物,以现实主义的风格描绘弗朗什-孔泰的地方风景;柯罗善于刻画宁静诗意的乡村景致,他与巴比松画派关系密切,而后者最早尝试于自然中写生,对印象派意义深远;马奈则擅长以大胆而狡黠的方式赋予传统图式和创作原则以新的意义——在一个古老故事的外壳下,实际却是一片真实的“当代”巴黎近郊风景。
萨拉曼卡的学生,爱德华·马奈
舞池中央:印象派画展与印象派的诞生
被官方沙龙展拒之门外的艺术家们热切寻求着展示其独立和反叛的机会。1873年,莫奈、雷诺阿、毕沙罗和西斯莱组建“无名画家、雕塑家和版画家艺术协会”;次年,包括他们在内的三十位画家联合举办了展览,并因为舆论对其激进风格的讥讽而得名“印象派”。这次展览也被追溯为第一届印象派画展。
今日,“无名画家”们成了人尽皆知的名字,嘲笑和揶揄为艺术史中的伟大转折赋名。在这个单元中,于舞池中央闪耀的,正是那些参与了第一届印象派画展、奠定了印象派之名的艺术家们。他们在室外的自然光线中作画,执着于表现变动不居的瞬时光效。莫奈无疑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描绘吉维尼田间干草堆的作品,正是一种“素以为绚”,借极度平凡的日常之物,彰显幻化无尽的光影。另一方面,城市的工业化进程也刷新着印象派画家们的光色经验。在莫奈表现国会大厦的作品中,伦敦的雾霾却成就了艺术家的灵感之源。
吉维尼的干草堆,克劳德·莫奈
烟火辉映:新印象派和后印象派的崛起
印象派面临着过于注重感官、流于肤浅的批评。基于素描和线条的学院派训练被认为与精神性挂钩,而对色彩和印象的强调,则似乎危险地将官能感受凌驾于理性之上。
事实上,在最初令人目眩的轰然绽放后,印象派的烟火正朝不同方向四射光芒。新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修拉和西涅克借鉴19世纪晚期的光学和色彩理论,以微小的原色点代替调色,创造出均质、冷静的点彩绘画风格。塞尚、高更和凡·高等后印象派画家则被认为代表着现代艺术的真正起点。其中,塞尚更被誉为“现代主义之父”,他以几何形体和颜色的冷暖对比塑造人物、风景或静物的立体和空间感。高更因其对异域文化的探索和弃商从艺的曲折经历闻名,在他的早年画作中,已流露出对远离都市喧嚣的渴盼。法国南部小镇阿尔勒的灿烂阳光和阳光下万物呈现的明快色彩则强烈地吸引着凡·高,他曾用“蓝色和黄色的交响乐”形容《向日葵》,而这曲交响也同样回荡于本单元他绘就的阿尔勒风景之中。
糖缸、梨和桌布,保罗·塞尚
霓虹照夜:印象派之后的现代主义艺术
什么是“现代”?现代指示着当下,指示着与过往全然不同的事物,而现代艺术则可被视为一种对现代或现代性的回应。舞会、马戏、歌剧、咖啡馆、博览会、林荫大道……种种现代生活的景观塑造着画家的表现主题,乃至他们观看和再现这个世界的方式。
人们很难想象一双19世纪的眼睛初见塞尚作品时的震惊,但无论如何,在印象派之后,艺术的面貌已与过去大异其趣,一如电弧灯代替煤气灯和油灯照亮了彼时的巴黎,将其转变为一座不夜之城。野兽派艺术家早期受到凡·高鲜明用色和高更原始趣味的巨大影响,这在本单元弗拉芒克的作品中得到彰显;而马蒂斯的晚期肖像则宣告他终于完全形成了独到的构图和色彩语言。布拉克和毕加索沿着塞尚的探索路径继续前进,如外科医生一般分析和拆解寻常的元素和人物肖像,将其组合为需要观众重新思忖的对象。至此,绘画终于第一次不再追求“再现”真实,而是画家“表现”物象的载体。
戴围巾的女子,亨利·马蒂斯
复调回响:西洋绘画在东方
以法国为主要阵地的印象派也为其后整个欧美的现代主义艺术运动唱响了先声,然而,其在地理和文化意义上的流布远不止于此。艺术史在阐述印象派的风格形成时常谈及浮世绘等东方艺术之功,但艺术间的对话如复调旋律交织追逐,以印象派为代表的西方绘画,也反过来塑造着19世纪末至20世纪上半叶以中国和日本为代表的亚洲艺坛。
黑田清辉最早于日本开设人体写生课程,堪称西洋绘画在日本发展的奠基人。王悦之、陈抱一等中国艺术家曲径通幽,于日本接触到西画技巧和基于西画训练的美术教学体系,并将其带回中国推广。刘海粟、佐伯祐三、常玉、潘玉良等亚洲画家均曾远赴巴黎,为方兴未艾的现代主义派对增添了来自东方的声部。同莫奈一样,刘海粟为被光泼洒的巴黎圣母院深深震撼;从佐伯祐三粗犷的笔触中,可见来自弗拉芒克的影响。常玉、潘玉良受马蒂斯陶染颇多,但对线条的纯熟把控和构图中时常得见的留白,依然透露出中国传统绘画的意境与气息。
城堡街入口,佐伯祐三
余兴派对:当代艺术中的光与空间
今时今日的艺术依然深受印象派伟大变革的启发,摄影艺术尤其如此。摄影的本意即“以光作画”,其在诞生初期就曾影响了印象派记录瞬时场景的创作理念。但在当代摄影中,杉本博司却反其道行之,通过长时间对电影荧幕的曝光,将“满”转化为“空”,将光的铺陈还原为光本身。提尔曼斯则擅长发觉日常中的诗意与深刻;通过对光与影魔术般的运用,他赋予平凡的空间与景物以纪念碑式的永恒特质。
杜菲笔下的赛马场和巴黎铁塔固然是现代都会的空间表征,但本雅明亦指出,室内作为一种精神状态,可与现代性同义。本单元位于第三特展厅,展厅内的大部分作品都指涉一种室内空间的隐秘特质或室内外的空间关系:草间弥生的装置打破了私领域的界限,以标志性的波点呈现了当代个体的精神焦虑与幻觉;而在马克雷的作品中,来自不同影像的“门”串联成萦回的复数时空,如同永不终结的迷梦。
床,波点迷恋,草间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