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一次邂逅成了一生的牵挂,至今我还很想念他
我是1969年12月初上山下乡来到云南勐腊水利二团的上海知青,当时连队的生活有多苦,我就不赘述了,因为以前的几篇文章中我已详细讲述过。
在兵团的那段日子里,我们最期盼的就是两年一次的探亲假,两年能回一趟上海,是我们最幸福也是很幸苦的一件事情。为什么这么说呢?能回家和父母团聚,肯定很幸福很温暖呀,可路途遥远,旅途艰辛,确实很辛苦。别管旅途多么艰难,回家探亲依然是我们最美好的盼望。
1973年12月下旬,我的探亲假总算批了下来,高兴之余,我心里也充满了失落和遗憾,原本打算和我最要好的同学周惠娣一起结伴回上海,没想到她的探亲申请没被批准,原因是炊事班的一名战友回家探亲还没归队,周惠娣要等那位战友归队后才能回上海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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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带团部开的通行证和相关证明,几名战友搭车把我送到勐腊县城,一直把我送到勐腊开往昆明的长途班车上,把我的行李放好捆绑好,他们才依依不舍和我挥手告别。
车上坐的多数是建设兵团和水利兵团回家探亲的兵团战士,但我都不认识,也没找到回上海的同伴。
汽车开动后,我才注意到,和我坐在一起的是一位青年男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皮肤黑里透红,双目炯炯有神。
过了一会,我听到他和前座的两人说话,一听就是四川口音,他们同行的至少三个人,从他们的谈话中,我觉得他们应该也是兵团战士。说句实话,在勐腊生活了四年,我还真没跟四川籍的兵团战士打过交道,因为我们水利兵团没有四川籍的知青。但我对四川籍的兵团战士印象却不是很好,因为我们连队的战友曾在勐腊县城被四川籍的兵团战士殴打过,他们是打群架,三个人打一个,我们连的小林被他们打的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至于斗殴的起因,我并不晓得。
当年的路况不好,从勐腊到昆明的汽车大约要行驶四天的时间,这样的长途旅行,我的邻座竟然是我心存芥蒂的人,这样的旅行真让人苦闷。
满载乘客的汽车驶出了县城,行驶在坎坷不平的沙石路面上,随着车速的加快,车后扬起一道长长的尘烟。嘈杂的车厢内渐渐趋于平静,就像沸腾的锅里倒进了半桶凉水。我怀里抱着我那个心爱的军用挎包,眯着眼睛佯装打瞌睡,不时地斜视一下身边的那个四川人,我总担心他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第二天上午,汽车行驶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那里是一段上坡路,汽车行驶的速度很慢,横在路中间的几块大石头和几根树木挡住了去路。司机师傅赶紧刹住车,正准备让人下车挪开路上的障碍物,路边的树丛里突然窜出三个人,他们手里拿着尖刀,蓄着长发。其中一人手握尖刀逼迫司机不许动,两个人手持尖刀逼迫乘客交出身上的钱物。
这是遇上劫匪了,我哪见过这阵仗,当时吓得我心跳加速,抖作一团。前面坐位上的那两名四川籍兵团战士冲我身边的那个人递了一个眼神,那人心领神会,弯腰从座子下面抽出那根竹杠(挑行李的扁担,约有一米半长),挡在了我前面。
抢劫的那三个人歹徒看车上的三个年轻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根竹杠,他们仨毕竟是做贼心虚,撒腿就跑了。那三名四川籍知青随即下车挪开路上的障碍物,汽车继续前行。
因为那三名四川籍知青为车上的乘客化解了一场危机,不光是车上的乘客感激他们,我也对他们肃然起敬,之前对四川知青的偏见一下子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后来中途停车,和我邻座的那位四川知青还给我买了吃的,我感谢他,他却笑着说:“咱们都是知青,能坐在一辆车上也是缘分,这点小事还客气啥子嘛。”
通过交谈,我知道我的邻座姓刘,他叫刘川祥,是建设兵团一师六团的兵团战士,他们仨在同一个连队,是结伴一起回家探亲的。
经过四天的长途跋涉,我们总算平安到了昆明。到了昆明,刘川祥用他的竹杠帮我挑着那个大提包,我背着挎包,提着另一个提包,紧跟着他们三人来到了车站的售票处。看着售票处排起的长龙,我真打怵啊,这得什么时候能买上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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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川祥他们仨留一人看行李,两个人去排队买票,我拎着两个大提包,在上海方向的售票窗口排在最后面,一会往前挪一步。刘川祥他们很快就买到了票,是第二天的,要在昆明等一天一夜。
我排了半天队,前面还是看不到尽头的长队,刘川祥突然跑过来,让我坐在提包上休息,他替我排队买票。从上午排到下午,刘川祥总算替我买到了上海的车票。我的车次比刘川祥他们的车早发半天,刘川祥说到时送我上车。
可能是临近年关的原因吧,离发车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候车的人已经在检票处排起了长龙,这样的场面我虽然经历过,可一想到人挤人上车的艰难,我心里就打鼓。别管怎样艰难,也得面对现实呀。
检票时间到了,刘川祥帮我背着两个提包拼命往前挤,我紧跟在他身后,生怕和他跑散了。到了站台,刘川祥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硬是挤上火车,帮我把两个提包放在行李架上,等我挤到近前,刘川祥才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从车窗跳到站台上,和我挥挥手,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那一刻,我心里特别感动,可惜我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对他说。
回上海的列车上也是人挤人,想喝一口水都很艰难,想去一趟厕所更难。那次回上海探亲的经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春节过后,我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了勐腊,回到勐腊后我突然想起了刘川祥,我还没向他说一声谢谢呢。可当时我也没问清刘川祥是哪个连队的,我打听了好久,也没打听到刘川祥的任何消息。那年秋天,上级撤销了我们水利兵团的建制,我们都被划归到地方农场,成了农场工人。
1975年秋天,我因为染上了疟疾,身体一直很弱,县医院的医生给我开了病情危重的诊断书,我办理了病退手续,回到了上海,一直也没联系上刘川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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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那次回上海探亲的经历我还历历在目,特别是一想到当年那三名四川知青挺身而出保护旅客安全的情景,一想到帮助过我的刘川祥,我心里就很感动很温暖。刘川祥,你生活的好吗?谢谢你当年给予的帮助!一次邂逅成了我一生的牵挂,至今我还特别想念你!
作者:草根作家(感谢吴女士提供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