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按:2024年12月29日,美国前总统吉米·卡特去世,美国政府于2025年1月9日在华盛顿国家大教堂为其举行了国葬。本文译自《华尔街日报》( 1 月 2 日)。英文标题:“What Carter and Biden Have in Common”,原文链接附在文末。
拜登总统似乎对吉米·卡特怀有特殊的敬佩之情,也可以说,两人彼此惺惺相惜。卡特曾请求拜登在其葬礼上 (译注:葬礼于2025年1月9日举行) 致辞。然而,恰逢拜登准备卸任之际,卡特的去世提醒人们,这两位领导人在历史上还有另一重的联系:他们的共同之处是都担任了一届总统,并因为类似的政治困境——即通货膨胀和美国在海外日益给人留下软弱的印象——而未能连任。尽管历史细节有所不同,这些广泛的相似性仍然十分引人注目。
译注:拜登在卡特葬礼上的致辞详见链接,https://it.usembassy.gov/president-joseph-bidens-eulogy-from-the-state-funeral-for-former-president-jimmy-carter/
在这两位民主党总统治下,美国出现了近半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通货膨胀危机。卡特时期的通货膨胀尤为糟糕,1979年的年度价格涨幅达到13.3%。这种局面并非仅由他一人造成,因为卡特接手的是一个受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标准崩溃(出现在尼克松时期)影响的、仍在调整中的世界。美联储主席阿瑟·伯恩斯在20世纪70年代初满足了尼克松对宽松货币政策的需求,导致美元贬值,并推动油价飞涨。
卡特起到的是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他的财政部在早期奉行弱美元政策,以及任命G·威廉·米勒代替伯恩斯成为美联储主席。米勒是一位律师和企业CEO,在货币政策方面经验不足。即便美元暴跌,他仍拒绝采取有力的紧缩货币政策。
为了纾解金融忧虑,卡特认为有必要在1979年用保罗·沃尔克代替米勒,但在政治上为时已晚。里根竞选时反对卡特的“滞胀”问题,这在里根1980年的胜利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拜登的通货膨胀主要是他一手造成的。2021年3月的支出激增,加之2020年因新冠疫情而增加的支出,这些做法向经济注入了大量追逐稀缺商品的货币。杰罗姆·鲍威尔领导的美联储长时间将利率保持在接近零的水平,导致通货膨胀飙升,并在2022年6月达到9.1%的峰值。虽然通货膨胀率后来有所回落,但价格上涨意味着选民在拜登总统任期内没有看到实际工资的增长。特朗普的选民告诉民意调查员,通货膨胀和边境安全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而卡玛拉·哈里斯与这两个议题紧密相关。
这段相似的历史提醒我们,通货膨胀是中左翼政府的致命弱点。进步主义者试图通过征税和支出政策,再加上通过宽松货币来为支出融资,这几乎是每个民主党政府的默认政策。
上述这种与已故耶鲁大学经济学家詹姆斯·托宾相关的新凯恩斯主义模型,在应对1970年代的通货膨胀时未能给出有效的政策方案,也未能预见到2020年代的通胀加剧。即便在哈里斯女士败选之后,像彼得·奥尔萨格(Peter Orszag)这样的凯恩斯主义者仍将通货膨胀归咎于除他们自己的政策之外的任何原因。选民们则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卡特和拜登之间的另一个重要相似之处是,在美国威慑失败的背景下,敌对势力不断崛起。卡特上任时寻求通过军控和和解言辞与苏联领导人展开接触。他在上任之后的头几个月警告说(美国)存在“对共产主义的过度恐惧”,并通过谈判达成了《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
然而,由于苏联未能作出相应的回应,美国参议院未批准该条约。苏联在武器问题上作弊,并在中美洲、非洲、中东和中亚传播革命。
卡特在任期结束之际有所醒悟,特别是在苏联入侵阿富汗之后。他提议增加国防开支,但此时改变美国在国内外的软弱印象为时已晚,尤其是在伊朗扣押美国人并将其囚禁444天之后。里根的“以实力求和平”政策最终取得了成功。
2021年8月,混乱不堪的阿富汗撤军,是拜登的一大失误,此举导致其支持率急剧下滑。普京认为自己可以肆意入侵乌克兰,伊朗的阿亚图拉们则启动了围绕以色列的“火环”战略。一个陷入火海的世界为特朗普提供了一个契机,使其可以打着恢复秩序——通过重振美国的信誉和实力——的旗号参与领导人的竞选。
自越南战争以来,这种外交政策的软弱一直是民主党的弱点。唯一的例外是在冷战(结束于老布什执政时期)之后,外交事务的重要性有所减弱。克林顿执政时期,美国处于前所未有的军事和外交主导地位,在他的两届任期内,世界总体保持和平。
奥巴马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当选,并得益于美国人对伊拉克战争的不满情绪。但他的绥靖外交政策成为拜登失败的前奏。奥巴马未能以严肃的方式回应普京2014年首次吞并乌克兰领土的行为。他与伊朗最高领袖达成的核协议为伊朗的中东帝国主义提供了资金支持。
民主党人在解释为什么输给特朗普时,正在归咎于觉醒政策和失落的工人阶级。这些因素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但在民主政治中有一条不变的真理:繁荣与和平始终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卡特和拜登未能在这两方面取得成功。
https://www.wsj.com/opinion/jimmy-carter-joe-biden-presidencies-inflation-foreign-policy-elections-f92cf6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