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中国古代文史管窥》[1]出版不到5年,又出版了这个集子。这个集子叫《中国古代文化散论》,之所以如此称呼,还是费了一点思量。
关于文化的定义,古今中外学界有几十上百种说法,冯天瑜认为:“文化的实质性定义是‘人类化’,是人类价值观念在社会实践过程中的对象化,是人类创造的文化价值,经由符号这一介质在传播中的实现过程,而这种实现过程包括外在的文化产品的创制和人自身心智的塑造。”简单来说,凡是超越本能的、人类有意识地作用于自然界和社会的一切活动及其产品,都属于广义的文化,文化是相对于经济、政治而言的人类全部精神活动及其产品。简单点说,“自然的人化”即是文化。
这个集子收录23篇文章,其中《史记》及相关研究论文6篇,文化研究论文4篇,教育教学研究论文4篇,学术报告3篇,“学术交游”部分收录为我的师友写作的书评3篇,另有读研时候的课程作业1篇,还有文化随笔1篇,其中一多半文章都已经正式发表,第一部分的《史记》研究论文,本身既属于文学的范畴,也属于历史的范畴,文化研究论文和文化随笔自不必说,教育教学论文、书评自然也可以用“文化”来概括。
这个集子所收文章有长有短,形式也是多样,虽然如此,但都是个人在教学与研究领域孜孜耕耘中的点滴收获。如前所云,文化既然是“人类全部精神活动及其产品”,那么这个集子收录的自然都是精神活动的创造,而且无论哪种文章类型,都属于“古代”范畴,或者以“古代”为基础,因此将这个集子命名为《中国古代文化散论》。
来淮5年有半,被动地熟悉了这个地方,这个要“归功”于三年疫情。不止一个人对我说,其实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是一个“比大多数淮安人还熟悉淮安”的外地人。从临大到江苏,变化很多,最大的变化就是从教的课程变了,由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师变成了中华传统文化教师,自己失去了学科和专业的依托,因此,《中国古代文史管窥》更多的是对临大23年教学科研的总结,这个集子则是这几年的小结,更多的带有文化的特点。
从事中国古代文化的教学与研究,窃以为,最大的乐趣在于,从文化学者的角度来说,每一次出差或者出游都是一次文化学术考察。这几年去过淄博、徐州、镇江、扬州,乘坐飞机或者高铁到过兰州、太原、上海等地,因为出身农村,由于家庭经济的原因,青少年时期只会也只能“读万卷书”错过的“走万里路”的一课,这些年终于补上了。
旅游或者文化考察对我的教学的最大意义就是,教学越来越驾轻就熟,本来是学生不感兴趣的抽象枯燥的课程变成了同学乐于接受的富有情趣的具体可感的生动课堂。这个集子收录的最后一篇文章《成都旅游漫记》便是一次文化与学术考察的文化随笔。杜甫草堂、武侯祠、都江堰几乎成了成都和四川的文化代名词,更在辉煌中华文化画卷上留下了浓重的色彩。阳明先生说,最理想的人生就是“知行合一”,年过五旬,边走边看边思,这便是文化学者眼里的华夏神州。
我们都知道,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旅游就是从自己厌倦的地方到别人厌倦的地方,于是很多人都在向往诗与远方。殊不知如果没有正确的心态,到了所谓的“诗与远方”也只能收获失望和无聊。朱光潜先生认为:“情趣愈丰富,生活也就愈美满,所谓人生的艺术化就是人生的情趣化。”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对过程的欣赏,最后的结果就毫无意义,人生路上其实处处都是风景,“慢慢走,欣赏啊!”只要我们有了艺术化的追求,就有了艺术化的人生,于是就学会了欣赏,自然就能“和神仙一样自由,一样有福”。
既然叫散论,“后记”自然可以更散一些。最近这短短的数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前边有无数中国人铭刻在心、永难忘怀的三年疫情,其间我的博士生导师张玉璞先生去世了;最近,我的母亲又突然离世,这对我都是沉痛的打击。先生年未六旬,就驾鹤西游,在今天这个时代绝对属于英年早逝,在参加先生的告别仪式时我是泪眼滂沱,心如刀绞,因为不想更不愿意接受如此的结果!
今年夏天,热得热别厉害,也特别长久,在立秋后暑热将去时母亲突然离开了我们,享年虚岁87,在别人看来,这已经大大超过了中国人寿命的平均值,“去了就去了吧,已经算高寿了,别难过了,节哀”,很多人如此劝说,可在我看来,还是希望她老人家多活两年。只要娘活着,老家就在,娘亲已去,那个我们长大的家就没有了!娘亲已去,那个老家就散了,那个出生成长的家就空了,于是人生只剩下归途。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一直是我们批判的做法,我们提倡的是,正因为人生苦短,所以才要让人生更有意义,更有意义的前提就是活到老,学到老,人生不同的年龄段就有不同的学习内容和形式,学习让人生充实,学习让人生更有意义。
古人说,此心安处是吾乡。今人说,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走到哪里都是流浪。唯有学习才能让人拥有精神家园,也唯有学习才能让人心灵安宁。在喧嚣的时代里,坐下来,静下来,做好自己,完善自己,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就是那个大写的顶天立地的“为天地立心”的人,你就是那个快乐幸福的人。
近些日子,郑州大学学生夜骑开封,很多人对此起初新奇,加之佩服,官方纷纷表扬,开封有关部门推出许多优惠政策,可后来人越来越多,一发而不可收拾,于是形势马上就急转极下,有关部门有关人士变得害怕起来,于是郑州、开封两地发令禁止。本来是很好的一件事,结果因为人为干涉变成了一出闹剧。其实,从开始官方就不应该介入,青春的事就按照青春的标准来办。不支持,不反对,让其“自生自灭”,其实就是自然生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自始至终,我都对学生的选择和行为感到鼓舞,作为“曾青春”的一员,对现在的“正青春”无限神往,非常羡慕,心里不禁感叹,青春真好。我的青春多的要么是规矩,要么就是规则,还有物质的贫乏,精神的饥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于是,青春充满了单调的灰色。因为年轻时没有任性过、没有疯狂过,所以青春就多了很多遗憾。
人生不能重来,愿正青春、未青春者永远青春奋发,永远积极向上,永远斗志昂扬,未来终究属于他们。
最后,附上因此刚刚完成的一首诗,以结束这个后记。
祝所有年轻着的不再年轻的人都永葆青春,无憾此生。
2024年11月19日 山东临沂
[1] 张学成著,《中国古代文史管窥》,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