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深处黄河沿岸,特殊的环境,给不择地势的枣树以生命供养,使其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养成了特有的品质。多少年来,枣树始终是忻州的经典记忆。我发表的《忻州枣树颂》《忻州枣酒 情怀独特》文章引发了强烈共鸣。
在忻州村落,到处是枣树,树身粗皴却葳葳蕤蕤,新枝繁茂。每一根枝条上,缀满了清新嫩绿的鲜叶,在阳光中,羞羞的、颤颤的,流波送盼,明眸皓齿。枣树与人的情缘深厚,全方位佐助人们的生活。
一夜秋风起,涂黄又涂红。秋分前后是枣儿收获的时节,山洼里到处是拎着杆儿打枣的人们,随着杆儿敲打在树枝上发出“啪啪”的声响,熟透了的红枣顷刻间洒满了地,打枣的人互相呼喊着、唱和着,此刻的乡野里到处弥漫着的显然是一曲丰收的交响乐。
一袋袋的红枣扛回来摊满了院子,人们顾不得休息拿出簸箕开始挑拣,等级最高的自然用来做酒枣,个头不需太大,但要熟透,而且不能有任何外伤。做酒枣是个技术活,同样拣好的红枣,如果入缸时把握不住火候或者在过程中有什么纰漏,要么味道不纯正,要么干脆会发霉变质,只能生生倒掉。
准备打枣的前几天,人们便将准备做酒枣用的缸和坛子搬到院子里洗刷干净,反复在太阳底下晾晒,然后选择在大晴天让枣入缸。这些缸和坛子大多是瓷窑烧制的,但在选用时也有讲究,不仅外观必须光滑漂亮,而且盛过水或放过诸如醋等其他液态物品的也不能用,体现了对酒枣的敬重和敬畏。用现代观念去诠释,当中也不无科学道理。同时,得准备好白酒,必须是53度以上的瓶装酒。
正式开始做酒枣。先将挑拣好的红枣放在干净的簸箕或脸盆里,上面用三钱的酒盅洒上两盅高度白酒,反复搅动均匀后倒入缸内,用酒的标准按容器的大小,一般一斗(大约10公斤)容量的缸用二两白酒,过多则酒味太浓,过少则容易腐烂。古法的方法是放满枣儿后,先在缸口边缘洒一盅酒,然后迅速用麻纸覆盖,接着将石板扣压于麻纸之上,再用黄土和成的稀泥将缝隙抹平,之后将缸置于阴凉干燥的地方。红枣与白酒在岁月的时光里不断分解融合,1个月的时间酒枣便可生成。
从酒枣入缸那天起,孩子们便每天扳着指头数时间,盼望着酒枣满月。干燥的冬日里吃上几颗新鲜的酒枣,那份既香又甜的味道至今记忆犹新。过年吃酒枣也是重要的习俗,做好的酒枣须在年三十晚上正式启封。依稀记得家人拿着用柳条编制的小簸箩盛满酒枣,依次给灶台边、水缸里和枕头边各放几颗,祈盼新年安康。大年初一清晨,孩子们走家串户去拜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给来自家串门的孩子揣几颗酒枣到衣兜里。
自给自足的时代,家乡的酒枣是不会进入流通环节的,偶尔也有脑子活泛的村民在腊月里到集上换些过年用的东西。在忻州,用古法做酒枣的手艺没有失传,守候在家乡的老人们总要在枣儿红了的时节提上筐子,带着挠钩去房前屋后摘些鲜枣回来,每年做一点酒枣给远在外地打拼的孩子们邮寄或过年过节回来品尝,这是他们心中不变的念想与坚守。
远方的游子惦记着家乡的味道,每一颗饱满的酒枣里,都是时光与亲情的味道。忻州人,就这样生活在处处有枣树的家园里,度过了辈辈流金岁月。(米广弘)
来源:忻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