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如何促进我国临床医学发展?对于这一问题,饶毅教授在12月14日召开的“2024年度吴阶平医学奖、吴阶平医药创新奖颁奖典礼”中分享了他的看法。
饶毅教授认为,中国医生的临床实践水平在20年内一定会超越美国的临床医生,但当前也存在“生物医学基础研究进步很快”的假象。本文根据直播视频整理,部分内容有编辑。
整理 | 黄思宇
责编丨汪 航
“我们的临床医生做研究(的能力)会超过美国。”12月14日,2024年度吴阶平医学奖、吴阶平医药创新奖颁奖典礼在首都医科大学举行,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教授在“如何促进我国临床医学发展”的圆桌讨论中这样说道。
韩启德院士、饶毅教授、马骏院士、翁建平教授进行圆桌讨论
这一观点源于饶毅教授的切身观察。
他表示,原来美国的医学研究做得好,首先是因为有一批医生不做临床,而去做基础研究了。其次,还有一批做基础研究的人去做了临床相关研究,例如与癌基因有关的发现。
“不过,美国的临床医生中,真正研究做得好的(人)数量很少,因为他们的临床收入太高了,导致真正临床做得起劲的人不再做研究。”饶毅教授说。
据他介绍,过去30年,美国临床医生中做研究的(人)与日俱减,很多人现在只做临床不做研究,“所以,实际上美国的临床研究水平在降低,看不出来是因为医学院有一大批做基础研究的人在工作。”
在中国,情况截然相反。过去30年,我国临床医生做研究的(人)越来越多,(科研)条件也越来越好。饶毅教授认为,中国临床医生做研究(的能力)会超过美国,对此他很有信心。
韩启德院士(左)与饶毅教授(右)
在圆桌讨论中,饶毅教授还介绍,临床医生从事的研究类型并不相同,包括以下三类:
一是基于患者进行的临床研究。这类研究属于临床统计,原创性不高,但非常重要,需要很多人来做,《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的大部分都是此类文章。“相信在未来十几年、二十几年,中国将大批量出现这类研究。”饶毅教授说。
二是基于临床问题进行的临床研究。这类研究有探索性,需要的时间比临床试验更长。由于这类研究不是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等顶刊)上,得不到业内的迅速认可,因此需要鼓励和长期支持。
三是基于临床问题推导出的基础研究。饶毅教授表示,这类研究目前中国可能从来没做过,关键在于今后是否有人愿意做。
“美国医学院有一批人虽然是临床系的系主任,但做的是纯基础研究,而且有些人做的基础研究和他们专攻的临床疾病没有关系。在中国,这类更基础的研究在临床医生(中)会如何发(展),需要很长时间去观察。”饶毅教授说。
此外,饶毅教授还指出,我国存在“生物医学基础研究进步很快”的假象。很多时候,都是别人发出第一篇文章,国内学者再跟着去做。
饶毅教授说,基础研究和临床研究不一样。后者卡着具体的问题,偏离后容易发现,但前者一旦跑偏,难以察觉,“临床研究最后都要进行临床检验,有质量保证,而生物医学基础研究把握质量比较困难。”
“临床研究不管有没有推进、推进多大,都是有意义的。没有推进说明这条路(现在)走不通,有助于走另一条路。”饶毅教授表示,基础研究存在“坑蒙拐骗”现象,即研究人员从一开始就知道所做项目无意义,但依然继续做,等拿到钱、发完(文章)后,甚至自己也不记得做了什么。
以单细胞测序研究为例,饶毅教授称,其中可能只有1%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有些人发了3篇文章后,第1篇文章的研究结论都忘记了。其中有几个很有趣的基础问题,他们一开始就没做过,因为他们的目的就不是做研究。”
在饶毅教授看来,经济发展使我们能够很快引进国外的仪器、技术、设施,临床实践病例数也远超美国,“中国医生的临床实践(水平)在20年内一定会超越美国的临床医生,成为世界第一指日可待。”
但他同时指出,我国最难发展的是医学基础研究,“包括非临床医生做的基础研究,(赶超国外)需要的时间会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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