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邢跃军及代理律师出示的司法文书,邢燕军于2023年11月8日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新左旗公安局刑事拘留;
37天后,12月15日被执行指定居所监视居住;
2024年4月3日上午8时被发现在指居场所死亡。
AI意境图
2023年11月8日,内蒙古呼伦贝尔市新左旗公安局远赴北京,对优友互动(北京)科技有限公司展开抓捕行动,14名员工被拘留,其中包括公司总经理邢燕军。
11月16日上午,新左旗公安局举行仪式,欢迎‘6.29’专案组赴北京抓捕凯旋归来。
在新左旗融媒体的航拍镜头里,警车在雪天开道,大巴车从北京开到内蒙古新左旗,嫌疑人们戴着头套被押送出来。
“平安新左旗”介绍,此次远赴千里成功侦破该跨境网络赌博案,是新巴尔虎左旗公安局打击违法犯罪的又一次重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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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友互动主要经营棋牌类游戏,如“扑克竞技联盟”。
公司实控人党库仑坚称公司经营合法合规,游戏中的虚拟币无法兑现,不存在赌博闭环,其运营模式与主流斗地主、麻将游戏类似,玩家充值虚拟币仅用于娱乐。然而,警方将此案定义为“6.29 专案”,称该团伙短短两个月内流水达一亿元,涉及全国27个省市,然而,家属和律师指出:
这些数字未经独立核实,所谓的赌博闭环并不存在。
邢燕军,47岁,内蒙古人,内蒙古工业大学动力工程专业2000届毕业生,后因兴趣转向程序开发。他曾是雷军手下,在YY语音和金山都曾担任中层,还主导开发了知名软件“金山影霸”。
2012年11月,欢聚集团(即YY)在纳斯达克上市,邢燕军拥有公司原始股,已经财务自由。“但他对技术有一些执着追求,性格上偏一点内向。”邢燕军哥哥邢跃军说。
邢燕军在优友互动占股17%,是公司第二大股东兼总经理。
2023年12月15日,当地检察院以不符合逮捕条件为由,拒绝批捕邢燕军。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未被释放,而是被公安采取指定居所监视居住措施,从看守所转至办案点羁押。
指定居所监视居住这一强制措施在本案中饱受争议。从法律规定看,监视居住应符合逮捕条件,而检察院已作出不批捕决定,公安却仍继续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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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燕军家属对警方办案程序提出多项质疑,其中一项是“呼伦贝尔对本案是否具有管辖权”。
“优友互动公司注册地在北京,邢燕军的户籍地是北京,经常居住地也是北京,公司在呼伦贝尔没有开展过业务,我弟弟和呼伦贝尔市也从来没有过交集,家属表示:
为什么呼伦贝尔市新左旗公安要跨越1500多公里,将远在北京的游戏公司工作人员押回,并冻结公司和高管个人名下的银行账户?
家属一方认为:去年12月15日,新左旗检察院已经作出了不批捕决定,说明检察院经过审查,认为邢燕军不符合逮捕条件,应该立刻释放,取保候审也行,新左旗公安为什么把邢燕军从看守所带出来之后,带到自己的指居地点继续羁押?
代理律师也指出,这种跨区执法及指定居所监视居住措施的合法性存在争议,处于法律模糊地带。
在被羁押期间,邢燕军曾通过与家人通话讨论公司产品发展规划,表达案件结束后重返工作的意愿,其状态未显异常。
然而,2024年4月3日,邢燕军在指定居住房间内非正常死亡。
家属表示,公安机关并未第一时间通知,而是他们辗转得知消息。当警方告知死因系自缢时,家属提出多项质疑,包括羁押地点安全性、死亡时监控记录以及未及时通知家属等问题,但警方仅简单回复称其突然死亡。随后的尸检报告显示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却未提及他在这28天羁押期间的经历。
邢燕军家属聘请的律师多次申请会见均被拒绝,监视居住场所是一家宾馆,无摄像头且无第三方监督。
曾有在呼伦贝尔指定居所接受监视居住的嫌疑人描述,在那里每天被限制行动,饮食恶劣,审讯时间长,不服从管理还会遭殴打。
这种指定居所的本质如同隔绝外界监督的 “黑箱”,嫌疑人在此处境艰难,不配合就可能挨打,邢燕军的死亡真相或许就隐藏其中。
2024年5月9日,家属见证了尸检过程。家属表示,从邢燕军去世到尸检,他们的知情权没有得到保障。为什么一个北京的企业家,死在了离家1500公里的羁押点:
当地公安局拒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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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多部门投诉无果后,家属试图通过社交媒体引发舆论关注,却很快被删除。
随着媒体对指定居所案件报道增多,更多疑点浮现。有法律界人士指出,在呼伦贝尔市公安局一些案件中,嫌疑人即使有固定住所,仍被送往指定居所,这种因无固定住所适用指定居所的理由被视为恶意解释法条。
和那些饱受争议的悲剧故事一样,邢燕军案并不孤立。
此前河北、江苏等地均有嫌疑人在指定居所监视居住期间出现意外死亡或患病成为植物人的情况。专家们呼吁废除指定居所监视居住措施,中国刑诉法学研究会名誉会长卞建林指出,该措施从立法之日起便饱受诟病,但至今仍在司法实践中存在争议性应用。
2024年12月,案件被撤销,优友互动全体被捕人员无罪。
12 月13日,邢燕军遗体火化,6 天后北京将举行他的追思会。
邢燕军家属表示,他们将继续追责,要求相关部门对邢燕军的非正常死亡给出合理交代,揭开这起案件背后诸多疑点的真相,让司法公正得以彰显,给逝者及其家属一个公正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