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圆又圆,挂在天上银盘似的,像极了一个开心的笑脸。娄贯赋在前带路,妻子、儿子和女儿挑着箩筐,箩筐里装满布袋,跟在后面。他们都默不作声,只有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着。
不过,他们个个都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因为今晚他们就要发财了,这些箩筐,以及箩筐里的布袋,就是来装钱的。
很快,就到了土地庙前,娄贯赋停下了脚步,四处看了看,此时正是三更时分,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四周静悄悄的。他嘴里念叨了一下,伸手敲了敲土地神的塑像。
一瞬间,土地神的肚子上,裂开了一个缝隙,不断地往下掉落钱币。娄贯赋大喜,拿过一个箩筐接钱,吩咐家人赶紧往布袋里装钱。
几个人忙得满头大汗,很快,地上摆放着十几个布袋,里面装满了钱币。就在这时,塑像里面忽然传来一叠声的问话,“够了吗?够了吗?够了吗?”
娄贯赋赶紧说:“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塑像的肚子里继续往外流着钱币,娄贯赋的儿子和女儿已经累得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吼叫道:“不要偷懒,现在多累一会儿,以后就会少累几年。”
就在这时,土地庙后面的树林里,响起了女人的哭声。
娄贯赋这人,心地善良,但是善良并没有给她家带来财运,因此家境贫困,辛辛苦苦一年上头,所得收入勉强只够全家开支,基本上没有什么结余,所幸的是家人没有饿着冻着。
他家养着一只大鹅,已经快要十年了,他也说不上大鹅已经多少岁了,因为这一只大鹅是跟着他回来的。
那一天,他在山上砍柴,忽然听见山谷里传来鹅叫声。他不由得纳闷,这里没有人烟,鹅从哪里来的呢?他快步来到山谷里,山谷的尽头有一个瀑布,瀑布下面是一座深潭,深潭里漂浮着一只洁白的大鹅。
大鹅看见他,欢快地叫着,连跑带飞地来到他的面前。娄贯赋伸手抚摸它,它也不躲闪,任由他抚摸着。娄贯赋问道:“你是谁家的大鹅,怎么会跑到深山里来了?”大鹅一个劲地叫着,他也听不懂在说什么?
逗弄了一会儿大鹅,娄贯赋起身走了,大鹅跟在它的后面。娄贯赋砍柴,它就在草丛里寻找虫子吃。娄贯赋挑着柴回家,他就在后面跟着,赶也赶不走。
娄贯赋的妻子看见大鹅,估摸不出它有多大了,因为它长得很结实,个头比村里养的大鹅还要大一圈,根本就无法估摸出它的岁数。就这样,大鹅就住在了娄贯赋的家里。
因为大鹅来路不明,娄贯赋一直不敢杀它,而且大鹅一直很乖巧,对娄贯赋很依恋,娄贯赋也舍不得杀它。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年,这一年是一个灾荒年,缺吃少穿的,娄贯赋几乎穷得快要揭不开锅来了。这一天,一位姓钱的财主路过,看见了大鹅,惊奇大鹅还能长这么大,便提出要买下大鹅吃肉。
娄贯赋舍不得卖,偏偏姓钱的是一根筋,执意要买,两人扛上了,最后价钱开到了三千钱,这可是天价啊。娄贯赋的老婆冲过来,一把就要拎起大鹅,却被大鹅飞走了。最终,老婆和姓钱的财主说定,晚上等大鹅睡了,捉住它,明天送过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姓钱的财主走后,娄贯赋被老婆骂了个七魂出窍,晚上不许他进屋睡,让他和儿子一起睡。到了半夜里,娄贯赋忽然听见了大鹅叫,知道大鹅被老婆捉住了。谁知大鹅一直叫个不停,娄贯赋冲了出来,原来老婆拿着刀,正要杀大鹅,她担心娄贯赋会偷着放了,不如一刀剁了它。
娄贯赋急忙夺过大鹅,打开院门冲了出去,扔掉大鹅,高喊道:“大鹅,你走吧,越远越好,不要回来了。”老婆气得冲过来,一刀砍在他的屁股上。
这以后,大鹅再也没有回来,娄贯赋在床上躺了十几天,才能下地行走。又过了十几天,日子越来越艰难,家里眼看就要断炊了,老婆抹着眼泪,要回娘家,娄贯赋好不容易才将她劝住。
到了晚上,听着老婆的抽泣,娄贯赋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到了三更天,他才合上眼睛。刚合上眼,他就看见大鹅走了进来,说道:“我原本是一只修行的大鹅,已经快要一百岁了,前后经历了九个主人。眼看你家陷入了困境,我来指点一条发财的道路。”
大鹅叮嘱娄贯赋,月圆之夜,到土地庙去,如此这般,土地的塑像就会流出钱币来。他还教给娄贯赋一句口令。娄贯赋表示记住了,大鹅就消失不见了。
娄贯赋醒来后,抑制不住兴奋,把老婆推醒了,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老婆也很兴奋,两人再也没有睡意了,憧憬着美好的生活。
三天后就是十五月圆之夜,娄贯赋带着一家人,来到了土地庙。他按照大鹅的叮嘱,一番操作下来,土地神塑像的大肚子,果真裂开了一条缝,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钱币来,把一家人忙得够呛。
儿子女儿累了,想偷懒歇一会儿,被娄贯赋呵斥了一顿。就在这时,土地庙后面忽然响起了女人的哭声。
娄贯赋一惊,大声喝问是谁?却不见人应声。他跑到土地庙后面一看,草丛里忽然飞起一只鸟,和猫头鹰长得比较像,比猫头鹰大了一圈。这种鸟专门吃动物或者人类的腐尸,叫声像极了女人的哭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妻子和儿女也跟了过来。这鸟看见有人来了,展起翅膀飞走了,留下一串叫声,让空气里增添了几分诡异。娄贯赋觉得浑身发麻,朝着鸟儿啐了一口,回到了土地庙,只见地上堆满了钱币,已经堆到土地神的肚子上了。
这时候,只听见塑像的里面传来声音说:“够了,够了,已经堵住了,流不动了。”说罢,钱币停止了流动。娄贯赋恼怒至极,冲着老婆和儿女吼叫道:“你们跟过来干嘛?不抓紧时间捡钱,现在好了,流不出钱来了。”
几个人把地上的钱全部捡了起来,也是巧了,刚好把所有的布袋以及箩筐装满。儿女在土地庙里守着,娄贯赋和老婆把钱币往家里搬。一直到天色微亮,终于搬完了。
他们把院门紧闭,在家里穿钱币,一共穿了三千三百贯。娄贯赋还不满足,叹息说:“要不是怪鸟搅和,我们还能得到更多的钱。”
不过,这些钱对于他们这样贫困的家庭来说,已经很多了,足够他们过上好日子了。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翻修了房屋,购买了几十亩良田,摇身一变,过起了富裕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这一天,娄贯赋到朋友家里做客,酒宴上遇见了一位药铺的掌柜,说起西北有几种药材,十分紧俏,要是能到西北采购一批药材回来,肯定能赚大钱。
这话让娄贯赋心动了,他拿出家里积攒的两千贯钱,又找朋友借贷了一千贯,要去大西北收购药材。老婆拦着不让去,因为他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不懂得其中的门道,而且大西北千里之遥,她不放心。
无奈娄贯赋心意已决,斥责老婆头发长见识短,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旅程。到了大西北的一个乡村,正是药材的产地,他在一户人家住了下来,开始收购药材。到了寒冬临近,他收购了五辆牛车的药材,赶着车队往回走。
哪知道还没有出西北的地界,就遇上了悍匪,将药材全部抢走了。幸亏娄贯赋跑得快,躲进了大山里,才没有被悍匪抓住。
没想到,他在大山里迷了路,走了好几天,也没有走出大山。这一天晚上,他趴在树杈上睡觉,突然被冻醒了,睁开眼一看,天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娄贯赋不由得哀叹起来,要是大雪封山,他就命休也。
大雪下个不停,到了天亮,已经小腿深了,行走艰难。他只好寻找了一个山洞,燃起了篝火,暂且躲避风雪。
到了半夜里,他又饥又渴,浑身僵硬,手脚麻木,眼看就不行了。就在这时,他闻见了肉香,睁开眼,只见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老者,拿着一只烤鸡,递给他。
娄贯赋接过来,狼吞虎咽起来,吃完后,他浑身暖和了许多,也有了力气,冲着老者叩头。老者笑着说:“你就不该来西北采购药材,我要是不救你,你葬身深山里,家里人连尸骨也找不到。”娄贯赋一叠声地感谢。
原来,老者就是那一只大鹅,离开娄贯赋的家后,他躲进深山里修行去了。他算出娄贯赋有难,因此来解救他。
老者站起来,右手一伸,多了一根棍棒,他跨上棍棒,让娄贯赋也骑上,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只听老者一声“起”,棍棒就腾空而起。
娄贯赋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偷眼一看,棍棒变成了一条龙,他吓得赶紧又闭上了眼睛。大约一个时辰后,老者让他睁开眼,已经到了家门前。
老者消失不见,娄贯赋敲着院门。老婆打开门,惊喜交加,娄贯赋讲了自身遭遇,大哭起来。老婆赶紧劝解,钱没有了再挣,只要人没事就好。
夫妻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几声巨响,似乎有东西落在门前,两人惊疑未定地打开院门,只见院门前,摆着五车药材。娄贯赋顿时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感谢鹅仙的帮助。
这以后,娄贯赋老老实实地居家过起了安逸的生活,再也不妄想做生意赚大钱了。
这正是,善心得福报,吉人有天相。善良的人,运气不会差到哪里去,困境只是暂时的,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他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