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重庆解放前夕,蒋介石败退大陆前,下令对渣宰洞中关押着的200多名革命者实施惨无人道的杀害。

这一事件被曝光后,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强烈愤慨。

蒋介石带领一干亲信撤退至台湾,那些留在大陆,没有跟随撤退的刽子手们,理所当然地要承担全国人民的怒火。

这其中,家住四川省自贡市荣县杨佳场半边山的特务黄茂才便被抓了,一度被判处死刑。


1949年,黄茂才的家乡解放后,他成为了杨佳乡的一位民办教师。新中国成立后,黄茂像所有人一样,期待着建国后的新生活。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平静生活,会结束得这么快。

那是在1951年的春天。当时黄茂才正拿着课本,像往常一样给学生们上课,突然来了几个人打断了他的讲解,说是要将他带到乡公所问一些情况。

事发突然,但政府机关的人来找,黄茂才尽管一脑袋雾水,还是匆匆给学生们布置了一点作业,做好后续工作,才跟着这些人去了乡公所。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去,想再回来,就难了。

上午他还在乡公所,下午就被几个武装兵五花大绑地押送到了荣县公安局。黄茂才神经就是再粗,这时也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荣县公安局几乎是连夜对他进行审问,问的问题和在乡公所那会有区别,但实际是一个性质:事关1949年的渣宰洞大屠杀事件。

而黄茂才每一次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我没有杀人。


黄茂才说的都是事实,但在当时的背景下,要想让人相信“特务黄茂才”没杀人,的确有难度。

因此,不论黄茂才如何解释,审问人员依旧将杀害江姐的主犯、是11.27大屠杀事件刽子手这两顶帽子扣在黄茂才的身上。

最终,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下,黄茂才承认了自己的特务身份,但依然否认杀害江姐的这项罪行。

殊不知,因大屠杀事件,当时全国人民的愤怒空前高涨。杀害烈士、让烈士们牺牲在建国后的特务既已被抓,不惩戒,怎能消心头之恨?

几天后,在《荣县报》上刊登一篇名为《渣滓洞军统特务杀害江姐的刽子手黄茂才在荣县落网》的文章后,更是让县城民众的愤怒达到高峰,他们纷纷声讨,要为江姐等死难烈士报仇。

最后,黄茂才坦白了,但并未获得从宽处理,荣县法院直接判处黄茂才死刑。


但这事毕竟事关重大,还是要征求相关部门的意见。

当时杨佳乡贫协主席黄大贯说了一句实在话,才救了黄茂才一命:黄茂才当年是家穷,为了避免被国民党抓壮丁,才去成都找熟人混口饭吃,结果误入敌营的。

鉴于黄茂才情况特殊,加上所有人也没有明确证据证明黄茂才参与了杀害烈士的行动,政府虽愤怒,但也会保证公正。

法院经过多方衡量,最终作出“免于死刑,改判无期”的决定。黄茂才开始了劳改的生活。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人感到出乎意料。黄茂才先是因在渣宰洞杀害了江姐等无数革命烈士被判处死刑,接着由死刑改判为无期徒刑,接受劳改。

本来一辈子或许都这样度过了,没成想八十年代却柳暗花明又一村——黄茂才成了荣县政协委员,成了政府人员盖戳的“英雄”。

从死刑犯到县政协委员,这其中究竟发生了哪些曲折又动人的故事?


1948年5月,重庆歌乐山渣宰洞集中营来了一个新看守,此人就是黄茂才。

和其他看守不一样,黄茂才是稀里糊涂当上了国民党特务。为啥这么说?

黄家世代都是佃农,通俗点说,就是那个年代的穷种地的。

少年时期,父母砸锅卖铁,好不容易供他读到初中,噩耗突然降临:家中的顶梁柱,黄父去世了。

身为独子,黄茂才只能放弃学业,挑起家中大梁,回乡与同乡的杨淑琼结了婚,成了家,安安分分地当起了农民。

可当时世道乱呐!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为了能与我党继续抗衡,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四处抓壮丁。

黄茂才是个独苗苗,他娘可舍不得这唯一的儿子被抓到战场,此后生死不明,便腆着脸皮求到了地主家的大少爷刘重威处,请他帮忙给黄茂才谋一份差事。累点没关系,起码不用上战场。

就是这么一求,反倒让黄茂才阴差阳错成了国民党特务。


这刘重威是谁?

除了地主家的少爷这层身份外,他还是国民党川康绥靖公署二处的副处长兼通讯队队长。

刘重威先是将黄茂才带入特务机关,后来考虑到他有一定学识,又提拔他为少尉文书。

但由于黄茂才不懂“为官之道”,不会溜须拍马,不久后就被打入冷宫——送进渣宰洞,当看守员。

初进渣宰洞,老实本分的黄茂才被长官三令五申:这里面关押的,都是共产党穷凶极恶之人,要严格看管,不许他们相互之间产生联络。

在老乡曾紫霞出现前,他一直都按照长官的要求办事,严格看管狱中的犯人。

然而,曾紫霞的出现改变了黄茂才的想法。

那是在1948年6月的一个上午,正轮到黄茂才当值。突然,西南长官公署押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囚犯,曾紫霞。

曾紫霞入狱时便发现,黄茂才与自己讲话口音非常相近。借着问姓名的缘故,她知道黄茂才与自己还有着一定的联系。

“你是自贡荣县人?我是内江白马庙人,我们还是同乡呢!”

两人都是四川人,与狱中关押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革命者相比,说是同乡也可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黄茂才“正眼瞧了曾紫霞一眼”。

后来,黄茂才才知道,这位犯人其实大有来头。


曾紫霞的父亲是四川省财政厅的厅长,家境富裕。本该过着大小姐那样肆意妄为的生活,但她在当学生的同时,却选择积极从事学生运动,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因在从事地下革命活动时被叛徒告密而被逮捕。

黄茂才在渣宰洞中虽表面上看起来与特务们没有不同,但他老实忠厚的特质却依然没有改变。

当时革命者们被关押在牢中,想要将监狱内的消息传给外面,或者与外部的革命人士联系,信件必不可少。可这信由谁来送呢?

女牢中的所有人只能靠一个法子:策反。

曾紫霞经过观察,发现这个黄姓的看守与别人显得格外不同,看着就非常朴实,最重要的是,他与自己是老乡,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方面。

不得不说,曾紫霞虽还是大学生,但革命经验已非常丰富,看人的眼光也非常毒辣,还真将黄茂才看透了。

人选选定了,问题是如何策反?

接下来,只要是黄茂才过来当值,曾紫霞都会与他拉拉家常。


在后续的了解中,她知道黄茂才因何而来当特务,在监狱内除了看守犯人外,其实什么事都没做后,便愈发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可以策反的人。

于是,曾紫霞循序渐进地从个人经历,到家国大事,到国民党与共产党间的本质等等,潜移默化地对黄茂才开展教育,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思维。

最终有一天,黄茂才对曾紫霞说:

“你们都是真正堂堂正正的勇士,而我却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今后,只要你们相信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曾紫霞虽说策反了黄茂才,但初步还不敢将重要的信件交由他转交给监狱外的革命者。

这种僵局,一直到江姐江竹筠进入渣宰洞后,才被打破。

在曾紫霞入狱后半个月的某一天,依旧还是黄茂才当值。

那天,他见着一帮特务又押着一个女犯人进牢,这人就是江姐江竹筠。


如果说,曾紫霞与黄茂才间的老乡关系有点远,那么江姐与黄茂才可就算是地地道道的老乡了——江姐正是自贡大山铺人,两地相差不到50公里的距离。

江姐入狱时,按照惯例登记姓名和家庭住址。

黄茂才一看纸上写着“江竹筠,四川自贡大山铺”几个字时一愣,这又是老乡啊!他便忍不住笑着对江姐说:“在这里还遇上了家乡人呢!”

“你也是自贡人?”江姐问。

“对,我是自贡荣县人。你需要什么,以后可以找我。”

经过与曾紫霞的相处,其实黄茂才这话,已经透露出了一种信息:

我可以帮你们当“内应”。

但当时江姐还不了解黄茂才啊!一听自己的老乡竟然与国民党狼狈为奸,她内心当即变得非常复杂,也没有心思去思考黄茂才话语中的深意。

而黄茂才顾忌着身边还有其他特务,也不敢多说,将江姐送入监狱后,便做回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天他刚结束值班,有特务就告诉他说:

这个江竹筠是共产党的一个重要人物,做了很多坏事,闹得重庆市都不安宁,即使她入狱了,也不能小觑她的本事,一定要严加看管才是。

对此,黄茂才心中自有算计,自是虚虚应着,回头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江姐入狱后短短四天,除黄茂才之外,狱中的其他特务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审问她。

每一次江姐受审完回到牢房,身上都血淋淋的,手脚带着镣铐,被特务推推搡搡地推入牢房。但不论敌人用了怎样严酷的手段,始终都没从江姐口中得出有害于我党的情报。

黄茂才见得多了,对国民党的残酷产生了新的认识,在同情江姐等革命者的同时,也从灵魂深处敬佩着这个女性。


每一次黄茂才看到浑身是血的江姐,都想上去帮忙,但每次都被江姐拒绝。

但几天后,她对黄茂才的态度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为何?

因为江姐在几天后便被转移到了楼下一处专门关押女犯人的监狱,与曾紫霞关在一处。

这二人都是革命者,曾紫霞先江姐进监狱,和黄茂才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必然的联系。

资源分享后,江姐才彻底明白,刚进监狱时,黄茂才说的那句“你需要什么,以后可以找我”是什么意思了。

知道黄茂才的作用,江姐对他便也改变了态度。

于是等黄茂才再次值班时,他发现江姐变得“和蔼可亲”了。跟着不久,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循序渐进地变好。

江姐和曾紫霞知道黄茂才身为农民,最关心农民的事,便将革命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

什么你在国民党这么长时间,对他们贪污成性的现状应当有所了解啊,你看他们还想抓你当壮丁啊;

什么咱共产党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革命胜利了,农民大伙能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啊......

一通革命教育后,黄茂才帮助监狱内的革命者传递信件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决。


很快,他就迎来了江姐他们赋予的第一次任务:送信给住在重庆市中山一路协和里10号,一个名叫况淑华的人。

信件十分重要,第一次执行任务,黄茂才也非常紧张。他知道一旦自己出门时被国民党特务查出了身上的信,必死无疑。

但女牢中各位同志们信任的目光让他鼓起了勇气。为了让信件能顺利送出,江姐还亲自给他分析并支招:

一、利用好监狱看守员的身份,进出无人过问,审查不会很严格,被发现的几率小;

二、送信时改用化名,做好掩护,这样除了自己,谁都查不到你头上来。

尽管有江姐提前给他打好了预防针,但那次出渣宰洞监狱,依然还是让他胆战心惊。

险在他内心紧张,但表面看着淡定异常。等成功出了监狱大门后,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才恢复正常。

接着,黄茂才按照地址找到了况淑华。

见面时,他们一个说自己叫张力修,奉曾紫霞的命送信;一个怕中共地下党员身份暴露,只说自己是况淑华的同学,信接下,她来转交。

二人虽说因为隐蔽性问题,生了些曲折,但信件还是成功送出去了。


这次送信任务的成功,无疑给黄茂才增加了不少信心。

在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就担任中共党员在渣宰洞监狱内与监狱外的情报传递工作。

除了张力修这个化名,黄茂才陆续又用黄克成、蓝先生等别名送出了不少狱中难友的信件、诗稿、信件。

但黄茂才身在渣宰洞,周围都是终日与酷刑相伴的“亡命之徒”一般的国民党特务。可以说,每每答应送出一封信件,一份情报,带回的每一个物件,都有可能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有一次因为一张报纸,黄茂才的身份差一点便被暴露,惊地他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监狱男牢里关了一个新华日报的记者,名叫陈卓银。

在黄茂才当值时,他表示狱中人现在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需要一些报纸,请他帮忙进城买点回来。

当时的黄茂才在送收东西上已经有了经验,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这事。但他没想到,这陈卓银拿到报纸后,会因为看得太入迷,而忘记了时间。

有次看守班长余德兴正清点人数呢,发现少了一个人,就让人去监牢查看。

好家伙,陈卓银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上的消息呢!


“报纸哪来的?”

见对方不回答,特务立即跑上前去挥起手中的棍子对着陈卓银打了起来。

这时站在一边的黄茂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害怕陈卓银会供出他来,届时他的下场......

但陈卓银被打得遍体鳞伤,都没将他暴露出来。

终于,在他看起来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才说了“实话”:

在打米时,看到办公室的角落上有一张旧报纸,就捡来看看,还没看完就被你发现了。

特务相信了,为自己严刑酷法逼出“真相”感到沾沾自喜的同时,还一脚踢到了陈卓银的身上,又让手下一个星期不许陈卓银水喝,才算解了气。


黄茂才给狱中人提供了多少帮助,他们都看在眼里,又怎会将他暴露出来呢?

为了答谢,他们随后还打算送给黄茂才一件礼物:趁着特务不注意,织一件毛衣来,送给黄茂才。

于是,冬天来临之际,江姐趁着黄茂才值班,悄悄对他说:

“小黄,天气冷了,该添加衣服了,我们在狱中无其它办法给你生活上的关怀,但是我们准备为你织一件毛线衣,请你利用休假时间去重庆城里买一斤蜜蜂牌的毛线,这种毛线质量比较好。”

黄茂才依言将毛线买回来,江姐等人便开始了偷偷轮流织毛衣的日子。

不久后,黄茂才就收到了这份礼物。

想到这份礼物集所有狱友的心血,再想想自他入国民党以来,除了家人,队里从没有人这么真切地关心过他,黄茂才感觉心中非常温暖。

除夕将到,监狱中其他人回家探亲过节,黄茂才虽感觉愧对家人,但依然还是选择留在监狱。

他帮助江姐等人,办了一场联欢晚会。大家虽身处逆境,但依然在快乐的氛围中,迎来了1949年的春节。


但年节还没过去,大年初一早上,特务头子听说了黄茂才的“英雄事迹”后,将他拽到办公室臭骂了一顿:

“黄茂才,你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大年初一你搞什么名堂,居然让犯人开联欢会,而且还敢唱禁歌!你说你是不是长了两个脑袋?要不是看在你平时表现好对党国忠诚,我现在就枪毙了你!”

因着这一招,黄茂才往后不得不将戏演得更加透彻。

他开始经常性地在特务头子面前假装训斥犯人,对方见他还算识趣,加上监狱看管员是个苦差,愿意做的人极少,便也没有再与黄茂才计较。

时间转眼来到1949年的八月。

这时解放战争已经进入尾声,蒋介石方面一面释放牢内的人,比如说这个月的8月15日,曾紫霞便在所有狱友的目送下,离开了渣宰洞监狱,但另一面又加强了对牢狱内某些犯人的看管。

当时的黄茂才还有点天真的以为,一旦革命胜利,江姐等人一定也会恢复自由!

但,蒋介石很快给了他一记现实的耳光。释放了几个人后的监狱,竟然日益变得森严起来。


8月27日的下午,黄茂才正像往常一样值班,突然,江姐对他招了招手,他走了过去。

“小黄,我写了一封信给我儿子和我表弟谭竹安,想请你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谭竹安家。你看能办到吗?”

在过去的交流中,黄茂才早已经知道,江姐还有一独子,名唤彭云。

看着这个能让人从灵魂中敬佩的女子,尽管黄茂才知道,如今监狱看管严格,但他依然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请你放心,我一定将信安全送到收信人手里!”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会是他最后一次为江姐送信。

那是江姐的绝笔信。

等黄茂才好不容易躲过层层障碍,将书信安全送出,再返回渣宰洞时,听到的便是江姐等一批烈士已经被枪决的事情。

那一瞬间,黄茂才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想哭,却不能哭,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抚摸着江姐等人给他缝的毛衣,泪流不止,却不敢哭出声音......


但江姐为革命献身,狱中还有那么多革命者,他们还需要帮助。

想到这一点,黄茂才又镇定起来。可国民党并没给他这个机会。

几天后,黄茂才便因被怀疑是动摇分子,而遣散回家。

狱中的战士们知道这个消息后,都非常不舍,但黄茂才的离去并不能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这时,狱中一位名叫胡其芬的同志急中生智,将国民党对江姐等人残忍杀害的情况写在信上,再交由黄茂才,要他转交给重庆地下党况素华,请求党组织营救。

这封信是黄茂才在为渣宰洞烈士们传递的最后一封信,也是这封信,为我党后续的营救以及善后工作营造了条件。

送完信后,黄茂才就“功成身退”了。

在渣宰洞待了那么长时间,他唯一带回家的,也是最宝贵的精神遗产,便是监狱女战士们一起为他织的那件毛衣。


归家后,黄茂才一边如过去一样,安安分分做农活,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渣宰洞里的那些战士们,能够早日被共产党营救出来。

但所有人都错估了蒋介石的狠绝,他在撤退前来了个鱼死网破。

1949年11月27日下午,国民党特务对渣宰洞以及另一处监狱白公馆内关押的犯人,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他们甚至在渣宰洞内放了一把火,最终导致让那些烈士的遗骨都难以找寻。

这件事情引起了全中国的强烈愤慨,这也是建国后为何黄茂才被反噬那么严重的原因。

在那些年中,黄茂才始终没有放弃寻找证据,洗刷冤屈。

黄茂才四处申辩,自己在渣宰洞当看守时,并未杀一个共产党,甚至还暗地里给他们送信。但是由于缺乏人证以及物证,一直没有人愿意相信。

自证清白这条路,这一走,就从五十年代走到了八十年代。

近30年的光阴,在虚无的等待中消耗殆尽。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全国各地开始平反冤假错案。

此时的黄茂才因为表现好,已经出了监狱。他知道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当即开始找人,想洗刷冤屈。但很长时间过去了,一直没有人回应。

本以为事情就此沉寂,某一日,黄茂才却收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改变了黄茂才的命运。

那封信上的地址写的是重庆烈士陵园,内容约为:

近期在整理材料时发现,黄茂才在渣宰洞监狱当值期间,曾无数次冒死为我党对外传送情报,为革命做了很多好事,本着对历史负责的态度,特此请求黄茂才前来重庆烈士纪念馆核实有关情况。

落款写的是“重庆烈士陵园纪念馆馆长卢光特“。

看到这封信后,黄茂才笑了,笑着笑着,他又哭了。

失去自由十多年,没人知道,这些年他为了恢复清白,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如今,终于可以沉冤昭雪了!


由于迫切地想要恢复清白,黄茂才来不及多准备什么,就踏上了前往重庆纪念馆的路。

卢光特听了黄茂才在渣宰洞的经历后,对他这些年里的遭遇深表同情,也感觉非常可惜。

因为没有证据,让为革命服务的英雄蒙受近30年的不白之冤,他当即便带着黄茂才找到当年也曾在渣宰洞关押过的一位旧人,同时也是黄茂才的老熟人——曾紫霞。

当年与黄茂才认识时,他还是一个青年人,如今再相见,竟已两鬓斑白。曾紫霞看着眼前这个叫着“曾老师,我是黄茂才啊”的人,险些没有认出他来。

双方一别三十年,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曾紫霞了解黄茂才这些年的遭遇后,当即组织了几个当年同关押在渣宰洞的幸存者,共同写了一份材料,证实黄茂才的身份。

有了这份材料,加上后续的多方操作,调查取证,1982年4月12号,针对黄茂才案,荣县法院最终作出判决:

“……经复查,原判认定被告黄茂才所犯的反革命罪失实,且在渣滓洞任看守期间,在革命者的教育下,为革命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据此,撤销本院原判。宣告黄茂才无罪。”

三十多年的冤屈一朝被洗刷,黄茂才如释重负。


黄茂才并不是国民党特务,而是英雄这件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些曾经咒骂过他的人为此忍不住红了眼眶,纷纷跑到黄茂才家道歉。

而不久后县政府更是又增补黄茂才为政协委员,并给予他每个月30元的生活补助。

从此,黄茂才终于可以和妻子过上清清白白的生活。

但在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未曾忘记过那些牺牲在胜利前夕的英灵。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