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12日,此时的成都到处一片混乱,就在两天前,深知大势已去的蒋氏从成都凤凰山机场仓皇登机,自此飞逃台北。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蒋氏跑了,时任四川省政府主席的国军上将王陵基自然也慌了。

不过,王陵基的逃跑之路显然没有那么“顺利”,虽说他想尽了办法,比如把自己伪装成盐贩子,还甚至不惜把成根成根的金条都扔了,但最终还是成了俘虏。

这一路上,王陵基都经历了什么呢?得从1949年的12月12日说起。



一、

王陵基绰号“王灵官”,他在川军中的资格很老,包括刘湘、杨森等人,见面都要尊敬的叫他一声“老师”。

抗战胜利后,王陵基先是被蒋氏委任为江西省政府主席兼江西省保安司令,到了1948年,由于时任四川省政府主席的邓锡侯惹怒了老蒋,所以其被免职,而王陵基则在老蒋的一纸调令下,出任四川省政府主席兼四川省保安司令。

刚上任时,王陵基信心满满,并着手实施安川应变计划,试图顽抗到底,但仅仅一年后,解放军大军兵锋直指四川,因此,王陵基想负隅顽抗的幻想也随之破灭了。

此时的他,已经开始想着如何逃亡了。

而为了成功逃亡,王陵基是煞费苦心,他觉得省政府目标太大,所以先行解散了四川省政府,这么一来,他就成了光杆司令。

到了12月初,王陵基觉得成都也太危险,于是心一横,带着几个亲信坐上汽车就准备出逃。

但此时的程度早就乱作一团,毕竟老蒋都已经跑了,所以,在王陵基出门后就发现,到处都是溃兵,局面根本控制不住。

就这样跌跌撞撞走了几天后,王陵基一行才勉强走到了大邑县。

而在大邑县城住了一晚上后,王陵基就听说解放军要来了,这下他更慌了,干脆车也不要了,大大小小的行李也扔了,并且遣散了身边的人,只带了三四个随从,开始步行抄小路逃跑。

但有道是岁月不饶人,当时的王陵基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所以步行没多久,他实在是扛不住了。

思前想后,王陵基就觉得,在这么慌不择路的跑下去,不等脱身,怕是自己这把老骨头都要跑散架了。

所以,王陵基就决定,还是返回成都再做打算。

之所以回成都而不是去别处,主要是当时胡宗南还在成都,所以王陵基就认为,有胡宗南在,自己应该会安全脱身。

但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又跌跌撞撞回到成都后,胡宗南已经走了。

1949年12月中旬,随着川康将领刘文辉等人的通电起义,西南局势大变,因此,觉得成都不敢久留的胡宗南,迅速把西南军政长官公署转移至了西昌。

不仅如此,在抵达西昌后没几天,他就私自乘坐飞机去了海南,而他这一走,其留在四川的三个兵团尽数宣布起义。

所以,王陵基在千辛万苦回到成都时,刚赶上胡宗南飞去了海南。

得知胡宗南跑了,王陵基气的是破口大骂,但骂归骂,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最终无奈之下,王陵基只得低眉顺眼的给远在台北的老蒋打电话,希望能派一架飞机来接接他。

若是在平时,王陵基的这个要求还有可能会被满足,但此时是啥时候?所以那边接电话的只是随便敷衍了几句,告诉王陵基去凤凰山机场等,“肯定”会有飞机来接他的。

在听到有飞机来接,王陵基很高兴,派人马上去了凤凰山机场,但不出意外的,这架他心心念的飞机并没有来。

一直等了一个晚上,王陵基才算是终于明白,不会有人来接他了,要想逃跑,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没办法,接着跑吧,再不跑就真的没机会了,于是,在1949年的12月22日凌晨,王陵基带着几个随从,又一次仓皇离开了成都。

如惊弓之鸟一般跑了快两天后,王陵基走到了蒲江县城以北的五面山附近,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熟人,谁呢?国军第五兵团司令官李文。

李文指挥的第五兵团,是胡宗南集团的一支王牌部队,在1949年11月,李文奉命率第五兵团入川,并在入川后担负起了掩护蒋介石和国民党政府机关逃亡台湾的任务。

由于见到了自己人,王陵基顿感放松不少,毕竟这可比他单枪匹马逃跑安全多了,但李文却告诉了他一个令他心沉入谷底的消息。

什么消息呢?原来,李文准备投降了。



二、

从当年的12月23日开始,李文就指挥第五兵团向解放军发起猛烈攻击,试图在打开一个缺口后南逃,但在我军的英勇阻击下,李文始终未能如愿。

并且,在当时前有前有阻兵、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胡宗南也跑了,这就更让留在成都附近的国军军心涣散。

所以,当时的国军军官,基本上是完全没了斗志。

因此,在见到王陵基后,李文就告诉他自己准备投降的计划,这下,可把王陵基给吓坏了,他深知自己干过太多坏事,要是跟着李文投降,必然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在经过思想斗争后,王陵基最终决定,还是偷摸赶紧跑吧。

就这样,王陵基趁着当晚的夜色掩护,带着几个心腹又踏上了逃亡之路,而就在他离开的一天后,也就是12月25日,李文宣布投降,自此,成都解放。

离开李文后,王陵基是提心吊胆,一来担心李文投降后告诉解放军他的去处,二来又担心身边的几个心腹会出卖自己,反正那几天,王陵基是睡觉都睁着眼,就害怕一觉醒来,自己被俘虏了。

就这样又跑了两天后,王陵基实在受不了了。

当时王陵基就琢磨,照这么下去,自己早晚会被解放军找到,毕竟身边带了几个人目标太大,所以思来想去,他就把几个心腹叫了过来。

叫过来干什么呢?第一,是命令他们把身上背的金条统统扔到附近的井里,毕竟当时的局势,身上带着几根金条,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第二,在金条扔掉之后,王陵基遣散了所有人,表面上他说的是让心腹们各自逃命,实际上,他是嫌人多目标太大,而分开之后,自己一个人也好逃跑。

而在安排好这些事情后,王陵基确定了没人跟踪自己,便带上墨镜,打扮成一个商人模样,朝着乐山方向逃去了。

此时成都已经解放,但没有人知道王陵基的具体下落,只知道他跑了,但到底跑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由于始终没有找到王陵基,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大概率是已经到了台湾。

实际上王陵基在哪里呢?一直到他被俘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宜宾,当初他遣散手下后,一路东躲西藏乔装打扮,辗转经过夹江、乐山等地,最后在1950年的1月中旬,抵达了宜宾。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他的儿女亲家杨某家就在宜宾。

在找到杨某后,王陵基就住在其家中的阁楼上,而为了不走漏风声,王陵基每日里都不出房间一步,饭菜什么的都是杨某安排保姆送到门口。

与此同时,杨某也在积极谋划着如何帮助王陵基逃去台湾,并且,也确实让他找到了机会,把王陵基安全的送上了船。

但让杨某和王陵基 没想到的是,本以为计划周密万无一失,结果却被一个小保姆“坏了事”。

原来,杨某家里的这个保姆也是个细心的人,当王陵基住进杨某家中后,安排的就是她送饭菜,而送了几天后,保姆就十分奇怪,这房间里的客人到底是谁?干嘛每天都不出门,并且吃的饭菜还这么好呢?

所以,在杨某把王陵基送上去往泸州的船后,保姆找了个机会,马上跑到当地的公安机关报告了这件事。

不过在最开始,当地公安机关并不知道这人是王陵基,只是根据保姆的描述,认为应该是国民党的一个大官。

恰好当时国军14兵团司令官宋希濂因兵败而下落不明(已经被俘,不过混迹在俘虏中尚未承认身份),所以当地公安机关就认为,有可能是宋希濂。

于是,当地公安机关在得知船只已经到了过了南溪即将抵达江安时,赶紧致电江安公安局,并告诉对方,船上有“宋希濂”,务必别让他跑了。

接到电话后,江安公安局局长孙重远在第一时间布置了抓捕工作。



三、

由于江安不是大码头,所以按照常规情况,船只是很少在这里停留的,因此只能安排拦截,不然的话,若是船只通过江安那便会好很快抵达泸州,届时要想找到“宋希濂”就难了。

一番部署后,战士们分为三个小队,第一小队去上游的牛角坝拦截,第二小队去江安码头,而第三小队则是去下游拦截。

刚安排部署完毕,又来电话了。

来电的是宜宾专区军管会,他们得到情报,真正的宋希濂已经被俘,并且也确认了身份,所以这艘船上就不可能是宋希濂了,而根据那个保姆的描述,结合军管会的判断,认为此人应该也是国军的一名大官,大概率是下落不明的王陵基。

此时的孙重远已经来不及思考到底是谁了,他只有一个念头,先找到这个人再说,只要找到了他,答案自然会揭晓。

而就在他带队刚刚抵达指定拦截地点后,一艘船迅速朝着江安码头驶来。

由于船速过快,战士们根本来不及拦截,无奈之下只能鸣枪示警,看到战士们鸣枪,这艘船才不敢继续前进,在减缓速度后,终于停靠在江安码头。

一声令下,孙重远带着战士们上了船,在向船员和乘客说明要执行特殊任务后,开始一一检查,结合情报里关于嫌疑人的面部特征,最终找到了8个人。

把这8个人带走之后,孙重远安排战士们看守船只,告诉他们次日即可放行,随后,孙重远返回公安局,开始了对这8个人的一一审问。

但这8个人,哪一个才是王陵基呢?这就成了当时摆在孙重远面前的一个难题。

由于孙重远没有见过王陵基,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无奈之下,他只能找来见过见过王陵基的人来辨认。

当时在江安公安局工作的梁明光,参与了辨认工作,不过他只见过王陵基一次,所以也没有把握,看了一圈后,他发现其中有一个自称是盐贩子的人,鼻子上有戴眼镜的痕迹,而王陵基是高度近视,并且喜欢戴墨镜,所以他就觉得这个人有可能是。

有了具体对象,孙重远心里就有谱了,他把这个人单独关在一处,并在一次谈话中突然问“你是不是王陵基?”,只见此人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说,“王陵基已经跑到台湾了,我不是王陵基”。

听到此人的回答,孙重远心里更有谱了,毕竟王陵基可是国军大官,他去了哪里,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盐贩子能知道的呢?

而为了彻底确认此人的身份,孙重远又找来了两个曾是王陵基部下的人,经过他们对面容和笔迹的确认,最终得出结论,这个自称是盐贩子的人,就是王陵基本人。

由于证据确凿,王陵基也只得长叹一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至此,王陵基被成功俘虏,而在之后不久,他就被送往功德林接受改造,而有意思的是,曾当过上将的王陵基,是关押在功德林中级别最高的国军将领。

1964年,王陵基获特赦,此时他已经是78岁高龄,三年后,即1967年,王陵基因病去世,享年8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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