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 3397

2019年,儿子佳哥确诊中度自闭症3年后,阿卢的工作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工作了十年的公司被并购,新的工作岗位工作繁忙,她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儿子!

爸爸是自由职业,收入不稳定,无法支持阿卢全职带娃;

每个月还有高悬头顶的房贷,从账上划掉7千来块……

思前想后,阿卢和丈夫商量后,做了一个别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卖房子!回南通!逃离魔都上海!

5年过去之后,阿卢有没有后悔?他们一家过的怎么样?逃离一线城市是正确的选择吗?最近,阿卢接受了大米和小米的采访。

文丨帆沫 雷颖

编辑丨米飞飞


举家搬离待了10年的上海

2009年,因为外企的工作调动,阿卢从深圳搬到了上海,从此在上海扎根。

工作、买房、生子,上海见证了她从职场白领到母亲的身份转变,直到2019年,她卖掉在上海的房子,离开了生活整整10年的地方。

阿卢记得5年前的7、8月,房子挂牌后很快就有人来询价,和对方签好房屋买卖合同。约定了搬家的日子,她就马不停蹄地预约搬家公司,打包好所有行李,让丈夫跟车回了南通。

而那时佳哥在上海的社交小组课和幼小衔接课等课程还没结束,她和佳哥在宾馆住了十几天,等到课程结束,8月底,一家人就和上海正式告别了。

阿卢记得,离开前她和同事一起吃了顿散伙饭,“一群人抱头痛哭”。

阿卢说,如果佳哥是普通孩子,她肯定不会回老家,“上海的教育资源更好,有我们沪漂一代的基础,孩子以后也不会太辛苦。”

可佳哥,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边上班边给孩子做居家干预

2016年,阿卢第一次带佳哥上医院检查,确诊中度自闭症。

当时佳爸看了结果,气得把诊断单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爸爸觉得孩子没问题。所以,一直没送佳哥去做干预。

但阿卢很清楚孩子的真实状况:

不正眼看人,喜欢自言自语,挑食,几乎只吃猪肉;经常哭闹,洗头洗脸会哭,听到电话里头传来的声音会哭,坐地铁太挤没人让座会哭;一带出家门,就四处乱跑,根本管不住……

半年后复诊,佳哥的发育商已经从60多分下滑到57分,各项指标都在下降。

阿卢知道,不能再这样了,于是她把佳哥送进了干预机构。但2个月后,又撤了出来。

佳哥的症状比机构里绝大部分的孩子都轻,爸爸坚信孩子问题不大,待在机构里反而会受到不良影响。

阿卢深知不能把佳哥当作普通孩子来教养,但没法说服丈夫送机构干预,于是决定自己学习特教知识,自己干预!

于是在两年时间里,她买了许多干预书籍,还跑到北京、上海、南京等地参加专业培训,即学即用,为佳哥制定了密密麻麻的干预计划。


渐渐地,她摸到了干预的门道,佳哥的感统、语言、认知都有肉眼可见的提升。

2018年5月复诊,佳哥的发育商从原来的57分提到了100分的正常水平,各项指标基本都跟上来了。

阿卢的信心在噌噌噌地往上涨,然而工作上的变动又接踵而至。


逃离上海,回老家

阿卢原来在一家化工外企上班,为了干预孩子,阿卢跟领导请了假,只工作半天,但半天工作时间需要完成原来1天的工作,质量还不能降低。

到了2019年,佳哥7岁,正准备上小学。阿卢工作的外企被另一家企业并购。她的职位能保住,但按公司要求不能再只上半天班了。

虽说佳爸工作时间自由,平时可以照顾孩子,但家庭干预只能依赖阿卢。思来想去,她必须舍弃掉这份工作。

这时,阿卢也已经深深地爱上特教了,她想去当一名特教老师。但如果在上海做特教老师,只能去机构熬资历,与原来的工作相比,薪资至少减半。

而他们在上海郊区的房子每个月还要还7千多的房贷,加上一家三口的生活费、佳哥的干预和兴趣班费用、阿卢参加培训学习的费用……

“经济压力太大了!”阿卢感觉喘不过气来。

怎么办?

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逃离一线城市上海,回到二线老家南通。

如此重大的“退守”动作,却可能是他们当下最好的选择。

阿卢算过了,卖掉上海的房子,回到南通就能全款买房,再掏出几十万自己开特教工作室,还能剩下一点存款以备不时之需。丈夫也完全赞同她的决定。

就这样,一家人搬回了南通。



猫狗相伴,一家五口生活

南通虽然是个二线城市,但城市基础设施完善,交通便利,佳哥很快就适应了在老家的生活,可以独自到楼下玩,买东西、取快递驾轻就熟,还顺利入读了家门口的小学。

这所学校是新开的,学业竞争压力不大,更关注孩子的身心成长,每学年不会重新分班,班主任和学科老师也不会轻易更换。这为佳哥提供了一个包容而稳定的上学环境。

刚回到南通时,因为新买的房子是期房,阿卢还租房居住了一年。租的房子只有80多平,比上海的房子还小,一家人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很不方便。但阿卢感觉心理上的压力小了很多,“任何一个新的开始都让人觉得充满希望”。

如今佳哥已经上到六年级,上午半天爸爸会带着他在家做家务,或去小区里跳绳、做运动;下午半天去学校融合;晚上等阿卢忙完工作,再带着他学文化课、练精细。

去年,家里还多了一位家庭成员。

早在很小的时候佳哥怕狗,一见到狗就捂住耳朵大声尖叫。为了帮佳哥克服对狗的恐惧,阿卢给佳哥养了一只阿拉斯加。她劝佳哥:肥波(家里的猫)太孤单了,它也需要朋友。


如今佳哥不仅接受了小狗,还给小狗起名高登,一娃一狗经常下楼玩耍。

佳哥在楼下空地上骑自行车,高登就追着他跑。佳哥还学会了照顾爱犬,主动给它清理小便,这是阿卢之前没想到的。


阿拉斯加长得很快,半年多就成了大狗,跳起来比阿卢的个头还高。

佳哥常说,他家五口人,爸爸妈妈和他,还有高登和肥波。


从不后悔离开的选择

回到南通后阿卢也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

心态放松下来后,她开始从容不迫地做规划、做准备,来日方长。先去各地学习专业的特教知识,回南通后的那年11月,她租房子开了间属于自己的特教工作室。

干预有成效,阿卢在当地特教圈里声名鹊起,两年后,她和朋友合伙,将工作室升级为康复机构。


转变也发生在佳爸身上。换作以前在上海,阿卢去外地参加培训要待很长时间,他会不由自主地心生不满。

回到南通后,生活暂时无忧,他变得很支持阿卢去深造。阿卢不在家,他就自己照顾好孩子。


一家人在小城市过得充实而平静,但阿卢有时候也会怀念起从前在上海的生活。

今年5月,一位上海的朋友来南通看阿卢,她家的孩子在上海读特教班,曾经程度比佳哥重,但现在的状态和佳哥相当,甚至比佳哥还好。

阿卢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失落:“上海的教育资源还是更好,如果当初坚持留下,佳哥会不会变得更好?”

但阿卢想,如果在上海,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她可能还干着以前的工作,也不会自费去学特教知识,更不可能转行,就不会拥有现在自己热爱的特教事业。

“有时候是孩子推了我一把”,阿卢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情,现在我和孩子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


阿卢希望,孩子初中毕业以后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过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至于找工作的方向,她表示,“已经找到了”。佳哥经常跟着爸爸去打羽毛球,很喜欢这项运动。也许以后可以做个羽毛球穿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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