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弄围的日子里,我们主要是吃饭团,这是用塑料袋包装的煮熟的大米。如果倒入开水冲泡,味道应该会更好。但是我们不能烧开水,因为用火时升腾的烟雾会暴露部队藏身的位置。因此,煮熟的大米是和清水混合着吃。这种吃法,就像把冷米扔进冷水里发泡一样,或者像洗碗后还留在碗里的米粒,相当乏味。但是身处包围圈之中,能够有一些饭团充饥,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食物越来越少,到后来饭团吃光了,士兵们整天只能吃烤熟的玉米和黄豆。



很多时候登山行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得靠这些烤玉米和烤黄豆来缓解饥饿感。从1979年2月22日开始,中国军队特别是他们的山地特遣部队,开始追击我们第3营。我们营在弄围和弄拜的位置暴露了,因为一些武装公安士兵和青年冲锋队队员擅自下山到村子里寻找食物被中国军队发现了,一部分人伤亡,一部分人跑回山上,中国军队跟着追了上来......

由于人数的增加,弄围和弄拜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困难,第246团其他部队的一些干部战士也撤退到第3营所处的位置,缺乏食物和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本来有的位置非常利于防守,但由于缺水,我们不得不离开。白天,部队隐蔽在天然洞穴和岩石缝隙之中,以避免被中国军队发现;晚上,我们沿着村庄和溪流行动,寻找食物和水。中国军队无处不在,所以下山行动时必须非常小心。



一天早上,营机关组织部队从弄围到弄密寻找水和食物。我们凌晨三点多钟从弄围出发,向弄密前进。弄密有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瑶族村子,村子里有一个巨大的储水罐,用于储存供整个村子日常生活使用的雨水。当我们到达弄密时,天已经亮了。 我把水壶灌满,又从第12连的仓库中取了一些大米,当地人还给了我一些玉米。我们正要返回弄围时,被突如其来的中国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时山谷中的雾气尚未散去,枪炮声响彻整个弄密,那是12.7高射机枪和60迫击炮的声音。整个山谷顿时被硝烟笼罩,许多村民惊慌失措的尖叫着。我们急忙拿起枪准备战斗,却不知道中国军队的火力来自哪里。我们不得不藏进岩石缝隙和洼地里,以躲避子弹。 当我们确定了中国军队的火力位置时,更加感到紧张和害怕。他们携带着12.7高射机枪、重机枪和60迫击炮,登上了弄密的一个制高点,在这里他们能够控制整个山谷。



他们一定是精锐的特种部队,非常熟悉山地作战,这些家伙擅长攀爬悬崖,就像一群壁虎那么灵活。我们利用岩石和沟壑来隐蔽自己和进行还击。但还是有很多躲在岩石后面的人,被位于更高处的中国军队射来的子弹击中,他们的狙击步枪打得很准。我们一直坚持到早上九点左右,然后奉命迅速沿着山脊转移,向弄围和弄拜方向撤退。我们撤退的路线既空旷又陡峭,如果我们不能压制住弄密山顶的中国军队火力,就会在半山腰上成为活靶子。当第12连用12.7高射机枪进行还击并且压制住对方火力时,我们才开始沿着山脊返回弄围。

我们在空旷的斜坡上一边奔跑,一边躲避中国军队的子弹,这是一场真正的和死亡的竞赛。我们每跑一段,就要趴在地上躲避子弹。中国军队的火器还在猛烈地射击,激起阵阵烟尘,沿路的树枝和树叶都被打得粉碎。有些人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或者滚下山坡。 我背着装有大米和水壶的背包,提着枪朝斜坡上跑去,本能或者运气帮助我逃脱了中国军队的弹雨和炮火。每冲出一段距离,我就会迅速卧倒。有好几次,我刚刚趴到地上,中国军队的子弹就从头上飞了过去击中山崖,泥土碎石和树叶散落一地。谢天谢地,我每次都逃脱了。



阮春华,营政治统计员跑在我面前。我们两个人时而奔跑时而卧倒,拼命向山顶跑去。阮春华躲在山坡顶部一块大岩石的后面,那里相当安全。他往斜坡下看,发现我为了躲避子弹的追杀一会儿奔跑一会儿卧倒,于是大声喊道 :“阿宝!保持冷静,往这边跑,我会掩护你的……”他边说边举起自己手里的M79掷弹筒鼓励我。听到他的呼喊,我抬头一看,突然听到一声巨响,60迫击炮弹在山顶阿华藏身处附近的崖壁上爆炸,弹片飞溅到树上,烟尘四处弥漫,树叶到处散落。我惊慌失措地想:“该死的!阿华不会被炮弹撕成碎片了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必须尽快到达山坡的反斜面才能更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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