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社会,想要记载知识,不同时代有不同方式,但想快速记录、高效流通,通常来说需要三种,即纸(或竹简、丝帛、莎草纸、羊皮纸等)、笔、墨,因此墨水非常重要。当然,史前是在石头、陶器、泥版上刻写,不太需要墨水。

除了写字,墨水还决定印刷效果。记得以前有个网友宣称印刷术没什么了不起,其实他不知道,印刷术首先要有印章文化,即印章给予灵感,其次要有纸张,莎草纸、羊皮纸没办法印刷,第三更要有适合的墨水,活字印刷术能被真正推广就与墨水相关。

问题在于:中国与西方的墨水有何不同?对此,通过史书记载与现代考古,可以看到中国古代墨水历史脉络分明,不断改进不断进步,与之不同的是,西方墨水却尴尬难言,前面无比发达,之后长期低端,直到近代才发达。


中国墨史脉络分明

中国早期墨水,属于天然墨,就是以天然动植物或矿物直接制墨,比如石墨。《砚谱》说“黄帝治为墨海”,但实际上中国墨水起源早于黄帝,考古发现的史前陶器上有不少用墨证据,同时说明史前已有类似毛笔的软笔。

商朝时期,中国已有人造墨,部分甲骨文上的墨书文字,经化验其墨迹为黑色碳素。不过,早期的墨还不能制成墨块而是零碎的小片,使用时磨成墨汁。最早的块状墨出现于何时,如今已经无法考证,但东汉应劭《汉官仪》中有记载,河南陕县刘家渠东汉墓中也出土过实物。


中国早期人造墨是“松烟墨”,顾名思义,就是燃烧松树得其烟而成,具体为砍伐松枝,烧烟、筛烟、熔胶、杵捣、锤炼等研试而成,工序较为复杂(成熟工艺是历代探索而来,不是商周时就有的),《齐民要术》中有详细记载。松烟墨在中国古代使用最为广泛,时间也最长,近代被传到西方,一度被欧洲人称为“印度墨水”,同时齐民要术里的白糖制作方法也传到西方。

笔者认为,中国古人发明松烟墨,应与中国陶器普及有关,因为日用陶器众多,尤其日用陶制炊具,故而积累了很多烟灰,由此一步步探索出松烟墨的工艺。


宋朝时期,中国制墨业又有一次重大突破,即发明了“油烟墨”,用桐油、麻油、猪油等烧烟制成,这种墨水质地坚实、细腻、耐磨、色泽乌黑发亮。之后,中国还发明有药墨、彩墨、青墨、再和墨、蜡墨等。

因此,一些流传下来的中国古籍,或考古发现的文献,之所以还能字迹清晰,纸张没有被腐蚀等,与中国墨水息息相关。


西方墨水尴尬难言

最初,中国以西的广大区域,用的也是天然墨,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但在距今4500年前,古埃及就有了先进成熟的制墨工艺,不需要探索过程。比如,据说4500年前的“梅勒日记”,是建造金字塔的包工头梅勒所写的日记,在世纪初被挖出来时字迹清楚,莎草纸也没有损坏,可被随手放在砂石上,更可以被徒手触摸,堪称奇迹。


从古埃及到古希腊,留下了大量壁画或文献,现代人发现时它们字迹清晰可见、色彩光亮如新,几千年都不褪色。比如,在埃及俄克喜林库斯垃圾场发现50多万份文书,使用古希腊文字书写,都是字迹清晰如新,露天堆放的条件下文书还没有什么损坏。

对于古埃及的墨水,据说西方学者有过分析,先后分解出了植物胶、烟灰和蜂蜡,这些成分大致组成了墨水的主体;同时,还有一些通篇红色文字的信件,具体材料没有分析出来。总之,古埃及墨水与中国的大致类似,但出道即巅峰、出道即成熟,4500年前的文字还清晰可见,这是“证据”。


但问题的重点不是古埃及、以及其后的古希腊墨水有多先进,而是如此先进的、使用了近3000年的成熟技术,却突然失传了!

古罗马时代,墨水已与古埃及不太相同了,普林尼在《博物志》里记载“墨水是用碳黑与燃烧后的树脂、沥青和焦油产生的混合物制成”,同时古罗马还长期用过乌贼墨汁。古罗马征服了古埃及古希腊,难道对古埃及墨水不闻不问,没有继承古埃及的制墨技术?况且,古埃及古希腊文献众多,说明墨水需求量大,制墨工人众多,技术难以保密,也不容易失传。那么,古罗马为何没有掌握这一技术?下图,庞贝古城,高温火山灰覆盖下,壁画毫无损伤。


在古罗马之后,欧洲使用有腐蚀性的鞣酸墨,所以欧洲一些古代文献被腐蚀的不像话。当然,有人说鞣酸墨适合羊皮纸,只是不适合中国纸。但问题是,成本不低的鞣酸墨也不适合莎草纸呀,西方文献中说莎草纸至少用到11世纪,为何还用鞣酸墨?而且,既然不适合中国纸,能不能再换回原来的墨水?事实却是没有,一根筋的用到近代。

比如,近代美国独立宣言,被煞有介事的隆重保存,但才短短300年,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也被腐蚀了。也就是说,直到近代,西方墨水还不如古埃及、古希腊、古罗马!

要说,古希腊一些超越时代需求的物理、天文知识失传,可能是因为脱离时代,懂的人少而失传,或许还能勉强解释,但墨水需求量大,如此好用的墨水最终却会失传,实在过于不可思议,但偏偏就失传了,如此就“尴尬”难言了,笔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中国与西方墨水来看,中国墨水脉络分明,由简到繁、由天然到人造、种类由单一到繁多,不仅符合探索与认知规律,也符合书写需求逐步变多的逻辑。

西方却非如此,古埃及文明开端就掌握成熟先进的墨水,几千年没有什么变化,一直沿用到古希腊,而古罗马之后墨水反而退步,先进墨水反而失传,近代又从中国引进墨水技术。总之,西方墨水史大起大落,比过山车还刺激,显然不太符合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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