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2月,一位韩国历史学家站在铁原城上,他对日本《朝日新闻》记者中野旭说道:

“这座城市完全被轰炸和巷战摧毁了,因为这个地方依然不对平民开放,所以你可以完整地看到战争的恐怖。”

这里弹坑密布,到处残垣断壁,雷区中的地雷仍有被触发的风险,五十八年的时间,铁元城仍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世人,战争有多么残酷。就是在这里,志愿军63军,曾用无数将士的生命,抵住了十国联军的进攻,63军以2万人的代价,坚守了14天,光荣地完成了使命。

为了防止美军在志愿军的侧后方登陆,彭德怀决定在1951年4月22日发起进攻。杨得志的第19兵团奉命在西线攻破临津江防线,穿插议政府,和王近山的第3兵团完成合围。

东线的宋时轮第9兵团攻势迅猛,成功完成了战略任务,可是西线和中线的志愿军将士,都遇到不少阻碍。第19兵团的64、65军,在临津江面对敌人顽强抵抗,两天的时间无法前进一步,被美军地空火力连续轰炸,伤亡惨重,直到美军组织撤退,64、65军才到达议政府。



64、65军没有及时完成对美军的合围,影响了整个战略布局。中路志愿军第3兵团成功将东、西线的联合国军切割开,但碍于脆弱的补给线,王近山不等不将队伍停下来,等待后续的补给。

就在此时,美军利用摩托化行军,快速补上了缺口,于是,志愿军在整条战线上,又成一线平推,这是彭德怀最忌讳的打法。

由于西线战局的不顺利,彭德怀决定,西线以佯攻为主,吸引美军主力,而将第3、9兵团主力调往东线,东线大多数是南朝鲜军,如果最大化消灭南朝鲜军,同样可以让美军孤掌难鸣,令其登陆计划破产。



南朝鲜第三军团被志愿军打得全面崩溃,向南跑出100多公里,李奇微得知消息,气得骂不绝口,最后甚至将南朝鲜第三军团的番号给取消了,客军撤销主军番号,这件事让南朝鲜和美国人,成了全世界的笑柄。

尽管美军防守得密不透风,让志愿军打得极其艰难,但志愿军还是维持了4个星期的猛烈攻势,范弗里特不得不节节后退。

最终,由于脆弱的补给线,志愿军也被迫停下攻势,没有饭吃,没有弹药,彭德怀决定,停止进攻,命令部队向北撤退。

事实上,由于美军的有组织撤退,让彭德怀十分不安,彭德怀敏锐地意识到,美军很可能在酝酿一场大规模反攻,而当时志愿军粮尽弹竭,一旦被美军包抄,后果不堪设想。

5月21日,志司下令,志愿军前线部队,向三八线以北撤退,就在志愿军开始撤退的同时,范佛里特也已下令,联合国军开始大规模反攻。此时,志愿军粮弹补给枯竭,忙于撤退,范弗里特没有放弃这个机会,经过前四次战役,美军也跟志愿军学了不少战术,这回,号称“山地作战专家”的范佛里特也要采取穿插迂回的策略。



美军骑一师七团突击队、美二十五师德尔温装甲支队、美十军牛曼尖兵特遣队,等美军精锐支队,凶猛地向志愿军后方插去,而在他们身后是联合国军十三个师。

很显然,这回范弗里特的胃口也不小,他想趁着志愿军撤退之机,发挥其重火力优势,重创志愿军主力。此时此刻,王近山的兵团电台被炸毁,第三兵团和下属部队全部失去了联系,美军的先遣队绕到了27军、12军背后,15军、60军右翼暴露。

一条条坏消息传到了彭德怀这里,整条战线被美军冲击得七零八落,连一条像样的阻击线都没有,这个时候,焦急的彭德怀只能相信他的将领和部队。这些久经沙场的军师长,经验丰富,部队实力强悍,强攻美军都不在话下,迂回撤退应难不倒这些将领。



在经过短暂的混乱后,各军基本都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只有60军180师,同军指挥部、兵团指挥部、志司总部,全部失去了联系,这让彭德怀焦急万分,这也是彭德怀一生中罕见的几个“无助的时刻”。

洪学智将军曾回忆当时的情景:“老总急得不行!”

180师的组建时间短,师领导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其中还补充了不少国民党的俘虏,这是一支志愿军中战力较弱的部队,在清楚这些之后,180师出问题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

最终,180师的损失很严重,数千志愿军战士被俘,包括被俘的在内,一共损失了七千人。即便180师损失惨重,处理他们也是战后的事,而此时的志愿军必须要压住阵脚,重新组织防线,而在铁原这个地方,便成了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

铁原是志愿军后方的补给基地,而从此再向北,则是一马平川,极适合美军的机械化冲击。除此之外,铁原、金化一线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这里山岭连绵,也是交通枢纽,不论是运输物资、还是屯兵驻守,都是攻守的最佳地点。

彭德怀注意到了,而范弗里特也看到了,如果美军攻下了铁原,战争的主动权将被美军占据,所以志愿军无论如何不能丢了铁原。

除此之外,彭德怀还要重新建立防御阵地和防御纵深,这些工作是需要时间的,所以铁原必须守住,如果守不住,一切工作都将白费,几十万志愿军战士也将落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在铁原附近和美军纠缠的就是杨得志的第19兵团,64军在战线的最西面,65军在临津江战役中损失惨重,当时在涟川一带坚守,能在铁原进行阻击也就只有63军了。

63军曾在雪马里战役中,全歼英军格洛斯特营,重创英29旅,立下大功。此时,63军还有24000人,而美军也将主攻方向调整到了铁原、涟川一线。

彭德怀下定决心,要在铁原地区坚决挫败敌人的进攻,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与此同时,还要为整体防线的布置争取时间,保证志愿军后勤基地的安全。

彭德怀的指挥部离着铁原仅仅100公里,一旦美军突破63、65军防线,两天时间就能直抵志司指挥部,但彭德怀拒绝撤离。第五次战役,志愿军战士牺牲很大,打得也极为艰苦,彭德怀要和战士们站在一起,共同完成之后的阻击任务。



5月28日,彭德怀直接电令63军、65军:

“敌人追击进攻得很快,你们在文岩里、朔宁、铁原之间地区,应去坚守积极防御朔宁、高公山一线阵地,无志司、兵团命令不得放弃。”

19兵团将直属兵团的两个炮兵营补给了63军,并明确命令:

“不惜代价、坚守阵地,阻击敌人进攻,无上级命令不准撤退!”

此时63军面对的,是25公里的超长防线,美军四个主力师5万多人,1600门火炮,400辆坦克和无数的战机。

然而,这里不仅有美军,还有英军、南朝鲜军、比利时军、加拿大军、澳大利亚军、菲律宾军、哥斯达黎加军、法军、荷兰军,一共十国联军。



由于敌军战力着实强大,就连19兵团司令杨得志将军,也不敢再和彭德怀打包票,杨得志和政委李志民本着负责任的态度,给彭德怀回电,表示没有足够的把握完成任务。

一贯敢打硬仗的志愿军将领很少会出现如此情况,可见当时的局势有多么危急。是时,65军得到的命令是死守涟川地区,并坚守半个月,但在美军强大的火力下,65仅坚守了4天,就被敌人攻破的阵地。

志愿军的士兵们常常对美军不屑一顾地说:“美国兵不行,从来不敢和我们拼刺刀!”虽说美军的作战意志远不如志愿军,但其战争机器,一旦运转起来,的确不可小觑。这次铁原战役,就是双方实力的直接较量,这里只有血与火,生存或死亡。

彭德怀根本顾不上杨得志的解释,也不会再给19兵团任何讲困难的余地,他直接下令:


“你们应令187师、189师两师各一部迅速向南挺进,坚决顶住敌人。两师主力争取时间在预定地区抢修工事外,应令军直和188师一部在铁原志司指定的地区和内外石桥西北抢修工事以防万一。”



19兵团在要求63军坚守阵地同时,要求65军同时打击敌人侧背翼,由于65军没有完成涟川的阻击任务,所以19兵团司令部措辞严厉,倘若65阻击不到位,将承担铁原失守的责任。

当时,彭德怀曾直接打电话给杨得志:

“就是把63军打光,也要再坚守铁原15至20天!”

惨烈的战役开始了,这也是63军军史上,最为残酷的一刻。军令如山倒,面对两倍多的敌军,数倍于己的火力,63军将在铁原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

为何在远不如美军装备的情况下,志愿军屡次获胜?除了志愿军的钢铁意志,还有志愿军高超的战术,此次的铁原战役,就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志愿军的高超战术。

63军军长傅崇碧将部队摆成了倒品字型,前方两个阵营是187师、189师,后方预备队188师,采用纵深递次配备的战法,即少摆兵,多屯兵,减少敌人火力带给我军的杀伤,并派遣小股部队与敌人纠缠。



除此之外,63军同时采用白天与夜间交替作战,正面抗敌和侧面偷袭的策略,由于志司给63军的命令是坚守15天以上,所以63军在减少伤亡的同时,必须要拖延时间。

兵力足够多才能坚守更长时间,189师在阵地防御中,采取了更为先进的战法,为了避免伤亡,189师在山坡反斜面底部挖掘坑道,来抵御美军的轰炸。为了坚守更长时间,189师长蔡长元将部队分散成200个单位,每个单位配备足够的火力,并坚守200多个据点。

兵力分散开来,就让美军的火力效果大大降低,从而让每个据点,都成为一块让美军啃不动的硬骨头。美军在面对189师的时候,仅仅第一个小时,就向其阵地倾泻了4500吨炮弹,“范弗里特弹药量”果然是名不虚传,而铁原时至如今的废墟也是由此而来。

189师的策略减慢了美军的进攻速度,187师、188师也马上效仿,可即便如此,189师的伤亡也是巨大的。在激烈的战场上,189师的一些阵地常常只剩一人,傅崇碧则马上派188师的部队补充上去。

之后从189师退下的部队仅仅能再编成一个团,尽管如此,仍要再次冲上前线。在14天血与火的较量中,63军完成了他们的诺言,美军终究没有攻破63军的防线,并且同样付出了2万人左右的伤亡。

在如此高强度的作战下,美军也成了强弩之末,6月10日,联合国军流够了血,随即下令撤退。此战,让美军开始重新评估志愿军的战力,事实上,在志愿军撤军到重新组建防线的这段时间,志愿军打得十分被动,而美军占据了绝对优势。



然而,即便美军占尽了先机,仍无法突破志愿军的防线,这让美国人认识到,即使占据全面优势,中国人的骨头不是好啃的。

63军的将士从战线上撤下来,有的战士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只剩了一条布满血污的裤衩,彭德怀亲自看望部队,他哽咽着说:

“祖国感谢你们!”



就连63军军长傅崇碧也身受重伤,几天后,傅崇碧苏醒过来,在他看到彭德怀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兵。”彭德怀用坚定的口吻道:“给你兵,我给你补两万。”

在这场残酷的战役中,63军原本24000人,只有几千人活了下来,他们用勇气和顽强的意志坚持了下来,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63军不仅完成了任务,救了几十万志愿军战士,还重创美军,将其嚣张气焰打得烟消云散,在此战的影响下,美国人也被迫开始了转入谈判进程。

此战之后,志愿军的头上多了一个荣誉头衔,他们被誉为“人类轻步兵之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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