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2月,一位在法国开了一家中式小餐厅的旅法华侨回国。看似是一次寻常的探亲访友,但是过程中拍的一张照片,在三十年后的一个著名杂志里爆出,令无数国人大吃一惊。
照片上,站在华侨左边的是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叶剑英元帅,和时任中央调查部部长的罗青长,站在右边的是另外两位国家干部叶选宁、叶选基。
如果他的身份真的仅仅只是餐厅老板,旅法华侨,回国后怎么可能让四位德高望重的人物在北京亲自接待,获得如此礼遇,不由得让所有人猜测照片上站在中间的到底是谁。
经过多方证实,此人的基本身份大白天下,他名叫唐纳,当时确实是在法国巴黎开了一家名叫天桥饭店的中餐厅,但是此次回国的目的绝不是探亲访友这么简单,唐纳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经历?
(一)揭开神秘面纱
唐纳的本名叫马季良,唐纳只是他众多笔名中的一个。1914年,他生于江苏省苏州市一个比较优渥的家庭,但是在那个政局动荡,百姓民不聊生的年代,马家也没能挺过难关。
到了唐纳父亲成年的时候,已经家道中落了。但是好在家里的教育氛围非常的浓厚,对于诗歌散文的写作极有天赋的唐纳,在学业上一路高歌猛进。
先后进入私立的树德中学和当时远近闻名的苏州一中,
年仅16岁就能够在《吴县日报》上发表极具风格,充满想象的短诗和散文,
并且以巨钰、瞿觉等笔名结尾,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神童。
除了在文学艺术方面才华横溢,
根正苗红,具有极大的爱国热忱,
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特点。在1927年~1934年间,中共南京地下党组织前后遭到了八次重大破坏,苏州地下党组织也收到严重牵连,好在每一次重创后都有能人志士一起恢复和重组。
但是一大批共青团员,共青党员的被捕和牺牲,让当时的唐纳感到胆战心惊。没错,
学生时代的他也秘密加入共青团,抗日战争爆发后积极参与多次救亡活动,
包括公开演讲,游行示威,和社会上的进步青年讨论国事,探讨救亡之道。也励志在文艺方面,为共产党这颗冉冉升起的红星奉献自己的知识和力量。
由于
在苏州吴县比较有影响力,当局立马追查到了他。
处于安全考虑,家里人将他送出苏州,前往相对安全一些的上海,暂时安置在亲戚介绍的银行下,当一名练习生。
唐纳深知,自己的志不在此,
如今日军大举进攻中国,正是救亡图存的时刻,
应该要行动起来,苟且偷生显然不是自己的意愿。
同年暑假,他又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圣约翰大学,这个大学最大的特点就是全部课程由全英文讲授,是当时上海乃至全国最好的学校之一。学校里的学生一直高举着
“反清反殖民主义”
的旗帜,所以唐纳在那里获得了极其专业的英语训练和校内光荣思想的熏陶。
学校剧团和报社一直是他求学过程中梦寐以求的地方。一年之后,
他就成了学校剧团最活跃的参与者
,还在各种报社的专栏投稿,包括《晨报》的“每日电影专栏”,《申报》的“电影专刊”,《中华日报》的“银座”,《大晚报》的“剪影”等等。
随处可见的是他写的电影评论或者爱国文章,观点独到犀利,内容深入人心,受到了当时上海人的广泛推崇。
当然,所有的文章不止他一个人写,还有一个地下党员——佘其越也经常用唐纳的笔名撰写文章。
此人同样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进步人士,两人风格一致,相辅相成,经常在一个小庭院里,从文艺谈到形势,再谈到救亡图存,一篇评论就出来了。
两人合作有“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一字之贬,严如斧钺”的美誉。
在影视评论或者新闻稿上,他的笔杆子就像一把把匕首,直插敌人的心脏。
在影视表演里他同样大放异彩,先后参演过《大公报》喜剧片的主角,自导自演的抗日话剧《中国万岁》,去当过战地记者,组织各种外语戏剧活动等等。
偏左的立场让他的所有作品都有着激进开放的风格,但是心中的爱国热情他从未改变过,
他由衷地希望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上,有更多的去参军报国,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1935年,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唐纳与蓝苹有过一段闪婚经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又分道扬镳。
他继续以大公报战地记者的身份投入愈演愈烈的抗热潮中。1937年年底前往陪都重庆继续从事秘密活动,唐纳的第二任妻子陈璐同样是在剧团里认识的,两人心心相惜,结婚后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尽管每天都同床共枕,妻子始终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唐纳特地交代:
任何人敲门询问信息都要说和唐纳早就离婚了,否则会带来杀身之祸。
陈璐十分配合,
她知道唐纳从事的工作可能涉及国家机密。
不出意料在后来的日子里,有法国巡捕两次找到陈璐的家里,好在她用了唐纳事先交代过的话术,一口咬定已经离婚不知道唐纳人在哪,巡捕对她无计可施,只能短暂扣押审问后放她回去。
唐纳与陈璐的婚姻维持了八年,最终还是以遗憾收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唐纳在记者招待会上遇到了让他一见倾心的记者,名叫陈润琼,苦苦追了四年才答应唐纳的求婚,
唐纳的感情才算结束了跌宕起伏,从此尘埃落定。
(二)与中调部的特殊关系
从他青年时代的挚友夏其言的回忆中可以了解到,
是唐纳和史枚引导着夏其言一步步走向革命道路(佘其越笔名“史枚”)。
夏觉得自己应该多和进步人士一起探讨国事,于是收留正在被追捕的史枚和唐纳,跟着他们学习进步思想。1937年,夏加入中共,所以按照常理,唐纳在1937年之前就已经加入了中共,或者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革命了。
一同活跃在隐蔽战线的,还有唐纳的两个拜把子的好兄弟,一个是潘汉年,另一个是张建良。职业报人徐铸成曾经坦言:三人关系情同手足,这两位结拜兄弟可都是当时神通广大,赫赫有名的人物。
比如潘汉年,在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长期出没于国统区和解放区,行踪没有人能查清楚,
擅长将各种统战工作和秘密情报结合,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凭借在道上结交的三教九流的朋友,获取各种极有价值的情报,是在隐蔽战线上立下赫赫战功的大人物。
而张建良虽然名气没有那么大,
但是其本名“华克之”却是一个神秘的百变刺客。
因为策划过刺杀汪精卫而轰动全国,人头曾经被悬赏10万大洋,而后又神乎其神地消失,极具传奇色彩,唐纳与这两人志同道合,曾经在同一战壕上战斗过。
唐纳和这两位结拜兄弟不同,他不需要四处奔走收集情报,也不需要通过真刀真枪暗杀任何人,
他可以自己擅长的文艺领域发挥巨大作用。
唐纳曾经利用和国民党财阀孔祥熙儿子同为圣约翰大学的同学关系,在《时事新报》担任主笔。这正是孔祥熙掌控的报纸,而共产党人在文宣机构里面潜伏的事情不在少数,唐纳就是其中一个。
他经常偷偷地在某个版面宣传着和中共报纸《联合晚报》差不多的内容,从而达到类似的宣传效果,将《时事新报》作为一个很好的文化阵地。
利用敌党内部派系的矛盾,来宣传一些进步思想,这是唐纳的主要工作。
包括他后来转到《文汇报》担任编辑,将这份特殊报纸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众所周知,
先进文化的教化和塑造作用是不可想象的,可以引导社会思潮的转向,以及促进社会的发展。
1946年11月份,正是国内最敏感的时期,发生了一件比较耐人寻味的事情——
中共代表团正要返回延安。
19日,唐纳就像接收到什么命令一样,从上海专程赶来梅园新村,与他见面的就是周总理,整个过程没有半个小时。
唐纳对周总理说:
“如果你们返回延安的话,《文汇报》怎么刊登?”
周总理意味深长地说:
“你们照常工作就行了,至于随机应变,确实是个复杂问题,我们回来的快慢取决于他们实现政协决议的诚意,从战场的发展形势来看,大概明年的春天,就可以和你们在南京再见了。”
总理的话似乎耐人寻味,唐纳接受到所有指示后匆匆乘车返回上海,并且特意嘱咐对外严格保密。
很显然,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会晤,
更像是战场形势发生变化之后,唐纳在给总理作当面请示,
讨教关于如何处理当前形势的策略,两人看起来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建国初期,社会上看似一片太平,实则暗潮汹涌,为了保证情报工作的安全性,
中共中央设立了直属的情报机构,也就是中调部,
是我国历史上最神秘的情报部门。
最先负责情报的是周总理,也是秘密情报的发起人。
从一开始就坚持在所有形式的情报(人事情报、技术情报、战术情报、战略情报)工作中投入较大资源。1950年4月1日,他又重申:
“要战胜敌人,非有情报工作不可。”
唐纳与中调部有着特殊的关系,所以他的秘密身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唐纳在社会上被广为人知的是身份是影评人或者演员。
但是从唐纳的回忆文字里面,可以观察到一些细节,
虽然政治面目并没有很明了,但是他经常会做一些共产党人才会做的事情,
而且还扮演着非常独特神秘的角色。
在国家解放前夕,功成名就的他决定离国远去,好友徐铸成当时听说了此事很惊讶,问唐纳:
“如今全国解放已经指日可待了,你现在又突然决定离国远去,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一旁的潘汉年对徐说:
“既然他决心要走,自有他的用意,我们不必强留。”
关于他想凭借纯熟的英语想在国外开餐厅这种猜测,就将目的过于简化。
出国发展其实是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深谋远虑的潘汉年为了国家情报工作,想在境外布一个更大的局,
派遣唐纳前往国外,让唐纳成为国外战略布局的一步棋。
不管是从英语水平还是交际能力来说,唐纳都是最恰当的人选,这正好也和当初潘汉年所说的“不必强留”互为印证。
唐纳与妻子女儿在巴黎过了一段安定的日子,得益于岳父是原驻法公使。
他将饭店顺利地开在了名流汇聚之处,其中的具体用意,
属于情报工作战略布局的一环,这是他终其一生奋斗的事业,
敬业精神确实令人敬佩。
晚年他接到“中调部”的通知几度归国,行踪依旧保密,没有在公共场合露面,所以获得如此规格的待遇,也是情理之中。
唐纳拥有的神秘身份并没有完全公布,至于回国后和国家安全部接触,我们也无从知晓其中的细节。
参考文献:
《同舟共进》2012年第10期:唐纳,神秘的身份之谜
窦应泰《唐纳沉浮录》
光明网《唐纳不为人知的故事》